“我知道你是为了自由，为了自由而背叛‘为了正义’，现在你自由啦。”这是维克特林奈特在几百年的存在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百里康屹将白银棍从他的胸口拔出，阿奎那双手束缚住的吸血鬼就在银色光芒中化灰，百里康屹在他整体化成灰之前砍下头，但还是阻挡不了头颅的崩溃。
“我得小心这东西。”阿奎那后退，拍拍残留在手上维克特的尸体粉末，尽量保持着自己和白银棍的距离。
百里康屹没有说话，看着手上残留的粉末，有点失神。
现在她杀掉的是当年站在悬崖上的人之一，维克特自己承认的。
他们派出的人里最后回去的不到四分之一，名叫的白辰的少年杀了多半，但也死在了莱昂纳多手里，被逼到悬崖边的女孩弃车，年长女孩从副驾驶座拉出那个惊恐的年幼女孩，没有看向他们更没有试图进行谈判，她果决的抱着年幼的女孩跳下去，在空中生出了翅膀，不是用于飞行而是把她们包起来，维克特开枪，最后打中了羽人的头。
百里康屹反转手，让灰尘掉下，她转身看看满地的尸体和灰尘，割下一片腐烂尸体上的衣服，擦拭自己的武器，从侧面插回黑盒子。
为什么？百里康屹疑惑，眉头都皱起来。
维克特参与过六年前的案件，李山泽也说她记得维克特，两人六年前就见过面了，可为什么他看见百里康屹却没有怀疑她的身份？不记得那个十三岁女孩的脸了吗？怎么会毫无印象？如果是在演戏，赔上性命的表演代价可不小，但要是这个吸血鬼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能解释得通。
记忆自行出现了偏差？还是，被人迷惑？或者明明记得李山泽的长相，却被告知了一个错误的人，并不得不相信，就像维克特要她带上盒子，她觉得奇怪而产生的猜测。
所以，序幕拉开战争开始了，她想。不久后这些疑问就能解答了吧。
“谢谢你，楚科奇。”她说。
阿奎那愣了一下：“我是阿奎那。”
百里康屹一脸尴尬，“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她又想，难道只是维克特对亚洲人脸盲？不会这么简单吧。
“没关系，无论谁，才见一次就将一家十几人都记住不容易，虽然能把我误会成楚科奇也够新鲜。”阿奎那说：“你受伤了。”
“小伤。”百里康屹摆摆手。
古装男朝百里康屹开了一枪，百里康屹躲过但是擦伤小腿，下一秒他就被阿奎那扭断脖子，很彻底的拗断，皮肉都不再相连。
如果不是阿奎那出现，百里康屹不能保证自己的效率。一直以来了解到对手的弱点后百里康屹就会无意识的专注弱点，把弱点放大，百里康屹自信，但是又比李山泽收敛一点，这样的收敛使她没有从内心轻视维克特而没给那个强大的敌人留下把柄，只是嘴上轻视而已。
她坐到椅子上，从被打伤的地方开始撕裤子，然后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卷纱布包扎伤口。
阿奎那看见盒子里有一个长形的透明小盒，里面放着一只注射器，两只玻璃真空管，其中一只保存着暗红色液体，另一只已经空了。百里康屹包扎好伤口，打开透明盒子，组装注射器用金属针管提取真空管里的暗红色液体，伸出左手摸摸脖子，举起右手对颈部血管进行注射。
百里康屹年轻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注射完毕她放下注射器，吐了一口气。古装男的子弹里填充了毒液，在擦破百里康屹腿部皮肤的时候释放。
“疫苗？”阿奎那问到。
“嗯。”百里康屹收拾东西，“防止变成吸血鬼。”
“看颜色就和血一样。”
“有血液成分，取自于吸血鬼的血液和毒液，就像毒蛇的毒液可以当毒药用也可以制成解药，要分两次使用才有全部的效果。”
“一次性使用的话普通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阿奎那说，“少量为药多量为毒，分开减少副作用。”
“原来你知道这些。”百里康屹觉得不可思议。
“谛青山西骁派的医学水平很高，我们家医院还有西骁派的弟子过来实习。”
百里康屹点点头，说：“我流血了，你没有反应吗？”
阿奎那不太明白，百里康屹是指她受伤了他没有要帮忙包一下伤口，还是现在没有抱起克蕾曼丝的主动性？看上去不像啊，这一个刚刚才杀掉大半吸血鬼，杀一个数一个的女悍将怎么看也不像讲究这种事的。
“什么反应？”阿奎那茫然。
“你是吸血鬼，我在流血，你闻到了气味，没有反应？”百里康屹的求知欲太强，在这点上她总以为吸血鬼和鲨鱼差不多，对血液的气味敏感，速度极快，然后似乎无时不刻都很饿。
“我吃了晚饭，”阿奎那表示，“而且那样做也很不文明。”
百里康屹明白了，对他笑笑。
阿奎那真想告诉这个女孩以后不要有事没事对人微笑，太有杀伤力了，但他终究没说，本来阿奎那不吝惜对漂亮女孩的赞美之词，但是目光不小心遇到地上的尸体，差点出口的话又滚回肚子里，腐烂的尸体让阿奎那感到恶心。
“还有，”百里康屹看着阿奎那的脖子，“刚才，我明明看见有子弹打中你了。”她不觉得自己是眼花，刚才她也多次确定割伤了维克特，转身却不见伤口。
“这就是吸血鬼的优势，伤能很快的愈合，而一旦致命，尸体又会极快的损坏。”他示意地上的尸体，“死于白银创伤的化灰，死于头部致命创伤的尸体腐烂，如果是死在阳光下的话，那更壮烈，身体会起火，就像烧羊皮纸一样还有焦糊味，但是比羊皮纸易烧，很快就成灰，有些的会省略掉起火的环节，直接化灰。”
“好想看一看见光死的。”百里康屹脱口而出，没等阿奎那说什么，她借阿奎那的喷火器点燃剩下的吸血鬼尸体，在教堂里烧起大火。
阿奎那扛起克蕾曼丝放到肩上，和百里康屹一起朝门口走去。
百里康屹站在雪中，教堂的门已经被阿奎那踢坏，百里康屹看到耶稣像下的火焰，阿奎那把克蕾曼丝放到后座，拿出毛毯给她盖上。
“把她送回家再出发已经来不及了，带着她去找李山泽。”
“他们能搞定。”阿奎那说，按照出发前他和家人商量好的，他只要过来接百里康屹。
“我不信你不担心她，不会打算着把克蕾曼丝放到路易那儿，然后再开车去找李山泽吧？”
“你怀疑得太对了。”阿奎那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我们去接她。”
百里康屹坐到副驾驶上，血浸透小腿上的纱布，她扯掉纱布重新包扎了几圈。百里康屹拥有长腿细腰漂亮脸蛋，美中不足的在于腿不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细腿，对于以体术为主的北陌派弟子来说，小细腿还真是高要求。
“她告诉你了对吗？关于赫利尔斯。”阿奎那问百里康屹。
“是的，”女生回答，看着飘落在车窗上的雪，又把头转过来看着阿奎那，“不过并不是对谁更加信任的问题，你们是她的家人，她最信赖的还是你们。”
“反而你才是她的血亲。”
“李山泽并不看重血缘关系。她告诉我因为我是同门吧，或许说，对于牺牲什么保护什么她分得很明确。”她一直都明白，看着阿奎那，也希望他能理解。
“我明白。”阿奎那没有把百里康屹所表达的原因说出来，他说：“但是并不同意，我想，她相信你的能力，我早听说过你，百里康屹。”阿奎那第一次叫她的本名而不是卡莉。
“哈哈。”女生在副驾驶上大笑，还不知道自己那么有名。
百里康屹不相信是个吸血鬼就有读心术，所以觉得阿奎那真是善解人意。要是吸血鬼都有读心术，这世界也基本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没有什么秘密能瞒住他们的眼睛。但是她相信吸血鬼能在墙上行走，她刚才看到了。
“我第一次见赫利尔斯的时候，他可没给我留下好印象。”百里康屹说。
“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我觉得他有些刻意，隐藏着什么，看眼睛好像很干净没什么秘密，人认真起来会是那样的，就是坦荡啊，但我觉得有阴影，有的阴影如果存在很久影响很深，就会与之相生般的，非常自然而不易察觉。”
“既然不易察觉......”
“就只能靠直觉啦。”她说。“但我不确定，所以不敢因多疑而下结论，至于李山泽，如果没有我这样的直觉，可能被赫利尔斯的外表迷惑......额，曾经沧海难为水，要说赫利尔斯算不上她所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吧，但也许她是一个重眼缘的人，又或者，其实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从来不说。”她看着阿奎那，阿奎那注意到她的眼神，提了车速。“聪明的姑娘，你怎么能确认我能找到她所在的地方。”他好奇。
“你出现在教堂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巴托利家也知道了。你们不会找不到她的，血魂契约或者气味追踪什么的，要么就是李山泽把地址告诉你们了，不过感觉这个可能性比较小。”
“血魂契约是什么？”
“两个人以血液建立联系，一方受伤，生命受威胁失血时另一方能感知，救人者划伤自己，流出的血液就会变成一条牵引线，引导方向，只要不是太远，就算死了都能找到......懂？”
阿奎那点点头，把手机扔给百里康屹，“联系伊凡，问他柯莱蒂的方位，萨蒂尔在柯莱蒂身上安置了追踪器。”
“我竟然没想到这个。”百里康屹翻看联系人，说，“术法被高科技取代，刀剑被枪支取代，历史江湖什么的果真式微了。”更像是喃喃。
“这一去我可能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百里康屹忍俊不禁，“没关系，谢啦，你人真的挺好，至少对现在的我来说。”她还是无法彻底消除对吸血鬼的偏见。
听到感谢阿奎那得意了，“告诉你哦，这个世界上要是有天使，我就是其中一个。”
百里康屹瞪大眼睛表情略带惊奇，忽然想到李山泽说的，阿奎那自恋得可以，却也没有脾气。按外形来排李山泽有三个哥哥，二哥阿奎那和三哥路易两人就能自编自导自演一出能把观众笑到从座椅上滚落的剧，大哥楚科奇大概是一个人肉背景板，这个人肉背景板还非常敬业。百里康屹忍不住打趣：“那您是在天上飞着飞着，不小心掉下来掉进了垃圾桶吗？”
“哈哈，”阿奎那大笑，问：“你有男朋友吗？”
“有。”百里康屹自然的反应，喜欢神转折的姑娘也习惯神转折。
“很想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阿奎那说，也好奇什么样的男生在百里康屹身边，看起来才不会太不搭。
“他是白辰的弟弟，知道白辰吗？”百里康屹一边说话，一边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方。
“知道，”阿奎那的表情变了，“他可是，我们家柯莱蒂的恩人啊。”
百里康屹转头看他，第一次看见恭敬神色出现在这个法国吸血鬼的脸上，甚至说话语气也变得庄重。
“那样的人的弟弟，应该也很不错。”阿奎那打方向盘，车辆转入新的道路。
“嗯，是的。”百里康屹赞同。
此时的阿奎那不再是那个不修边幅的艺术家了，哦不，他还是不修边幅的样子，头发乱出了一种流浪汉望尘莫及的水准，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袄，下身是一件夏威夷风情的印花沙滩裤，手指是黑色的，可能出家门前还拿着炭笔画画。但是现在他神情变了，气息变了，眼神似乎就是在说他在奔赴一个战场。
“脸上有东西吗？”阿奎那注意到了百里康屹的目光，顺便摸摸自己的脸。
“哈哈，没什么。”百里康屹的笑声堪称爽朗，阿奎那摸脸的时候把黑炭蹭到了脸颊上，留下几条指印。百里康屹放松了一下心情，为接下来可能面临的一切做准备。
“哦对了，”百里康屹想起什么似的说：“看来斯尼德克尔家族有族训，或者至少说在对于灵童这事上有为了正义这么一个口号，巴托利家有吗？”
“族训？”阿奎那甚至对这个词都陌生。
“对。”
“好像没有，”他想了想，“好像真的没有。”
“哦。”百里康屹歪歪头，抓了一下头发。
“你家有吗？”
“有啊。”她肯定的说：“有点多，礼义廉耻兼爱非攻什么的，先辈们总是希望后人能拥有尽可能多的好品质。”
“兼爱非攻，墨家思想？”
“哇哦，你知道这个。”百里康屹很欣赏这个外国吸血鬼了。
“我还知道百里家族是唐朝长孙家的分支呢，你也是长孙无忌的后代了，”阿奎那想了想，“据说中国古代宰相和皇帝关系好了，女儿可以封郡主，还是要一个恰当的时代啊。”
“哈哈，不过别说唐朝，整个封建制度都消亡多少年了，我可不喜欢拿这说事。”
“是觉得有些讽刺吗？郡主称呼什么的。”
“但凡现在大家都想要新的东西，你看哪个对李山泽态度好的人会叫她为再世公主，看好她又保持些尊敬的，会叫她先驱者之类的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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