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林沐阳才把他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跟杜桥说了。
“今天我带你去见见《凰图》的总制片人。”
“制片人？”杜桥一愣，“见制片人干什么？”
林沐阳看着杜桥这副一脸茫然的样子，启动车子后耐心解释道：“制片人在剧组的权力可不比导演要小，甚至要更大一些。带你过去，一方面是让他们看看你们这些演员，另一方面也是给你们拓展下人脉。也不光是你，还有其他演员呢，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下自己。”说到这，林沐阳欲言又止了下，“我也不指望你能主动开口了，到时候要是有人跟你说话，你能接上两句就行了。要没人跟你说，你就乖乖坐那吃你的饭。”
他倒是也想杜桥能在那种场合多少说上几句话，也好给人留个深刻点的印象。但按照这丫头一开口有时候都能直接噎死人的习惯，他还是不指望了。
只要不得罪人就行。
他这要求可是放的足够低了！
“小玉姐和丽丽的试镜过了吗？”
林沐阳摇摇头，“没有。不过我给她们俩争取到了跟组演员，演宫女，到时候她们俩的表现能不能被导演注意到，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杜桥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车子停在当初试镜的那间酒店门口。
下了车，林沐阳带着杜桥进了酒店大厅，坐电梯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位也是带着自家艺人过来的女士。
林沐阳在看到那女孩身上的小礼服后，才猛地察觉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转头再看他身后站着的杜桥，林沐阳扶了扶额，“咱们待会下去二楼一趟。”
杜桥愣了下，提醒道：“二楼是商场。”
“我知道。”林沐阳没好气道，等前面两个人进了电梯，才低声开口，“你就穿这么一身衣服去宴会厅，不被赶出来才怪。”
他也是差点就忽略了。
谁让杜桥的样子太坦然，以前参加这种宴会，人小姑娘自己就会自觉地早早准备好得体的礼服，做好头发和妆容，压根就不用他操心。
谁知道他这还能碰上个更不为自己操心的呢。
电梯在二楼停下，杜桥跟在林沐阳身后出去，看了眼四周的服装店，脚下没动，“林哥，我没钱。”
她是真没钱了。
前头拍戏赚到的钱她留了一小部分，用作日常生活，剩下的全都去还信用卡和酒吧里的翟大姐她们转的钱了。
最后给自己零用的那三百，前两天刚刚买了书。
现在囊中羞涩都不足以形容她，她现在是兜里比脸都干净。
林沐阳彻底没脾气，“我出钱。”
杜桥这才抬脚跟上他脚步，“谢谢林哥，等拿到片酬，我就立马还给你。”
林沐阳动了动嘴到底没说‘算了’这两个字。
不过哪怕是别人出钱，杜桥也没敢买贵的。
见林沐阳只要往那些动不动就七八百的小礼服那边一停，杜桥就忙把人给拉走。
“就这件吧？”
林沐阳扭头朝杜桥手上拿着的衣服上看过去，眉头就是一皱，“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穿黑色这么老气的颜色干什么，就不能挑件粉红米黄的吗？”
杜桥的理由也很充分，“这件平常也能穿。”
林沐阳：“······”
“算了，”他无奈摆摆手，“你先去换上看看。”
杜桥拿着衣服进了换衣间。
林沐阳趁机把自己挑出来的两家挂在空架子上，只等着杜桥出来就劝她试试这两件。
正想着，换衣间的门打开，林沐阳抬头看了过去。
整个人动作就是一顿。
一旁的店员这会看见从换衣间走出来的少女，也被惊艳地瞪大了眼睛。
杜桥会选择这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它是打折的，更便宜。
但打折的原因店员再清楚不过。
单纯就是因为卖不出去。
这衣服要想穿得好看，对身材的要求太高了。
平角领，要肩平且直，锁骨好看，但又不能太骨感。
手臂要瘦，要不然很容易会勒出来赘肉。
腰要细，不能有小肚子，要不然压根就塞不进去，小肚子有一点点微鼓都能看出来。
腿要又长又直，短腿很容易变成一个矮冬瓜。
店员敢发誓，她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这件衣服穿出美感来。
而且还是不一般的美感。
那锁骨，那直角肩，再加上背后若隐若现的蝴蝶骨，还有不盈一握的腰，又长又直的腿。
吸溜！
眼泪忍不住从嘴角流出来了。
林沐阳也默默把自己挑出来的那两件裙子给放了回去。
看着朝他走过来的杜桥，裙角蹁跹。
不过开口就把他打回现实了：“付钱！”
林沐阳定了定神，掏出手机直接点出来付款码。
他到现在才算是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喜欢给喜欢的姑娘买衣服了。
就为了四个字：赏心悦目。
付了钱，他又顺手往杜桥后脑勺上一撸。
本来扎在脑后的头发顿时披散下来，杜桥下意识地抬手理了理，“这样吃饭不方便，会吃到头发。”
林沐阳额角青筋跳了跳，“这宴会是让你单纯就为了吃饭的吗？”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让我乖乖吃我的饭？”
林沐阳：“······”
气到心梗！
宴会厅在九楼。
出了电梯，就有礼仪小姐带路。
林沐阳带着杜桥进去，一眼扫到尽是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不过像是制片人，导演和男女主演都属于重之又重的角色，这会一个都没来。
大多就是像杜桥这样勉强算是一个角色的小演员，目前在场分量最重的是饰演男三齐王的蒋杰，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一群人里头享受着主动献上来的殷勤。
林沐阳看过去一眼就收回目光，回头朝杜桥道：“跟我来。”
杜桥在这里头才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就连蒋杰她都没什么印象，这会自然是乖乖跟在林沐阳身后。
同时自动屏蔽了周围似有若无看过来的目光。
两人走到角落的一组沙发前停下，林沐阳本来是拿了两杯酒的，想了想又放下其中一杯，换成了果汁递给杜桥，带着杜桥坐下后说道：“这里的人都是将来在一个剧组里拍戏的，我捡几个认识的先跟你说说。”
杜桥抿了口果汁乖乖点点头。
林沐阳伸手一指被众人围着的青年，“那是蒋杰，认识吧？”
杜桥摇摇头，“不认识。”
林沐阳被噎了下，喝了口红酒才接着道：“目前算三线演员，他在圈子里有个外号叫万年男配，出道以来光演配角了。不过这人演技不错，你别看他现在对谁都笑眯眯地很和气的样子，但私底下脾气大，容易发火，我会知道还是因为有个同学以前当过他助理，连巴掌都挨过。所以这娱乐圈里啊，你待久了就会知道，每个人都披着一张皮呢，那张皮下面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有。”
见杜桥点头，他又换了个人，“那边，穿酒红色礼服端着红酒靠柱子上的，叫章倩，去年凭一步网剧火了一段时间，不过随后爆出来一段恋情又沉下去了，今年看来是又准备发力了。演技也不错，性格我就不清楚了。”
“还有那位······”
一杯果汁下肚，杜桥脑子里已经多了一串的人名。
人名下面还有备注。
直到宴会厅门口的方向猛地热闹起来。
林沐阳声音一顿，跟着看过去，“大人物总是姗姗来迟啊！”
杜桥放下手里空着的果汁杯，跟着林沐阳一块站起身，朝人群聚集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就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人。
尤其是其中一位，让她当场愣了下。
林沐阳正好也在给杜桥做科普。
“看见走在陆导和女主中间那位了吗，那位就是《凰图》这部戏的总制片人，盛唐娱乐总裁，贺旻。啧，青年才俊啊，这女主都快把自己整个人贴上去了。”
话音落下林沐阳就拍了下自己嘴巴，吐槽太过，失言了失言了。
没等到杜桥的回应，他转头看过去，就见这小丫头也正看着那边愣神呢。
他心里一跳，忙伸手在杜桥面前挥了挥，“回神了。”
等杜桥看过来，林沐阳收回手，小声警告了一声：“在场十个女孩子里，有九个都希望那位贺总能看自己一眼的。我希望你是最后那一个。那样的人，可不是咱们能肖想的。”
杜桥听明白林沐阳的意思后有些啼笑皆非，“放心，不会。”
制片人导演还有男女主演的到来让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到达了高潮。
杜桥则是跟在林沐阳身边在脑子里又建立了男女主演，男二女二四个身份卡。
趁着大家都在攀交情互相认识交换微信的功夫，杜桥吃了三个小蛋糕一小碗意面两个蛋挞一块披萨再加一块牛排两杯果汁，成功把自己给吃撑了。
林沐阳：“······”这还真当自己是来蹭吃的了！
杜桥跑了趟洗手间回来，找了一圈林沐阳没找见人，又看别人都端着杯酒，就从台子上端了杯看着装的应该是果汁的杯子，也没细看就端了起来，准备去角落里窝着等人找过来。
快到她选好的角落时，迎面过来一位穿着酒红色礼服的女人，杜桥脑海里的人物卡自动识别。
章倩，去年小火今年准备重新崛起。
对方酒应该是喝得有点多了，踩着恨天高走得摇摇晃晃。
杜桥侧身准备让一让路，就听见一道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她就看见一只穿着银色高跟鞋的脚，这会正在桌布的掩饰下，鞋跟踩在酒红色的裙摆上。
眼看着章倩还在无知无觉得往这边走，杜桥觉得她要是再走下去估计马上就能成为在场目光的焦点。
而这种焦点，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就太过残忍了点。
想到这的杜桥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章倩的手臂，手劲大到硬生生止住了章倩的脚步。
在章倩一脸醉意地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杜桥伸脚往那只穿着银色高跟鞋的脚踝上踢了一脚，“你踩到她裙子了。”
话音落下，一人痛呼一声，一人先是错愕，随后扭头一看火冒三丈。
前者是偷偷踩章倩裙角的姑娘，后者是章倩。
随后在杜桥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巴掌声，让这一小片地方瞬间安静了下。
酒壮怂人胆。
要是在往常，章倩在看到孙雅晴这人的时候只会当这个人不存在，但这会酒精上头，新仇旧恨一块来，让她想都没想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杜桥默默松开了还抓着章倩的手。
这种汇聚了四面八方看戏目光的场合不适合她，杜桥端着自己的杯子准备悄悄离开。
然后就被章倩给反握住了手。
另一边终于找到杜桥的林沐阳也在急匆匆过来，“怎么了这是，我找了你一圈。”
不等杜桥回话，章倩先一步一脸感激地朝杜桥道了声谢，“谢谢你啊小姑娘，要不是你提醒，我今天可就出大丑了。”
杜桥硬着头皮干笑了一声，“举手之劳，客气了。”同时使劲把自己的手给解救出来。
察觉到侧后方带着死怨毒的目光，杜桥转头看过去，看着面前这位穿着一身米白长裙捂着脸看着很是楚楚可怜的姑娘，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演庄妃？”
孙雅晴一愣，“啊，我是。还有，刚刚我不是故意的，她裙摆拖地上，我真的没注意到。”
杜桥朝她点点头，“本色出演，选角色的老师眼光真准。”
孙雅晴这下只彻底愣了。
周围看戏的人群里也传来了几声短促的笑声。
这下子孙雅晴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摆不出来了，捂着脸：“我去下洗手间。”
距离不远。
相比起这边的热闹，那边要安静上许多。
那一耳光声音不小，那边自然也隐隐约约听到了。
“怎么回事？”沈却皱眉问了声身后沙发上坐着的助理。
“老师，好像是有人故意踩了另一人的裙摆，又有个小姑娘帮忙解了围，那位被踩了裙摆的姑娘直接给了踩她裙摆的姑娘一巴掌。”
“这还没开始拍呢，就玩上宫心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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