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待他回应，苏瓷鹤率先不屑地嗤笑出声：“大人不会是对自己的刑罚有什么误解吧？不会看着我这般生龙活虎的模样就以为我一点也不疼不难受吧？”
以她这一副能言善辩的模样确实很难让人想到她是身负重伤的，看着她额间沁出的汗液，沈千腊很确定自己把该做的事情都做的彻底了。
眉心皱了皱，到底对这么一个快失去力气的姑娘没有太多怀疑，他道：“本官希望苏姑娘能说到做到，否则别怪本官手下无情。”
“自然自然。”苏瓷鹤努力咧着嘴，目光认真地迎上那对寒眸，“我一向是相信大人的手段的。”
沈千腊觉得这话是在嘲讽他，却是又找不出嘲讽的点在哪儿，最后看了一眼这姑娘的惨状便甩了袖子大步离开。
他刚刚离开，身上的绳索立时就被守着的狱卒解了，一顿热腾腾的饭送了上来，热水也是雾气腾腾的。
果然还是自己的目的重要啊，居然让他给就这样给了。
苏瓷鹤嘲笑着把沾满血液的手伸到热水里，伤口触碰到热水时疼的厉害，刚巧也让她再度清醒了。
一顿洗干净又一顿吃饱喝足之后，终是感受到了难得的舒畅，即使该痛的地方还是痛着的，但这心情属实是欢畅了不少。
忍着疼伸了个满足的懒腰，又扩了扩胸，苏瓷鹤重新回到审讯椅子上坐着，看向一旁的狱卒，淡定地道：“我好了，让你家大人来审问吧。”
狱卒似乎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听话的传话去了。
不过对方好像是在处理更为重要的事情，大概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现了身。
苏瓷鹤在这时间里已经靠在身后小小的睡了一觉，睁眼看打到他时生硬地笑道：“我还以为是大人来了我的梦里呢。”
沈千腊身上的衣裳好似是换了一遭，进来时有一阵清爽的味道飘散过来，那张脸却还是那般阴冷模样。
他呵了一声，不期然听到她的后话，“当时就想一把刀捅过去。”
面色骤然一变，沈千腊的声音又冷又狠地砸过去，“好些人都说苏姑娘惯于呈口舌之快，起初本官还不相信，但此时是信了，到了这个时候苏小姐还能如此坦荡的言笑，还真是叫本官佩服，只是不知道皮开肉绽时是否也能如此安逸！”
“若是因此就佩服的话，那大人你还有许多地方都要佩服我的。”苏瓷鹤不以为然地扬起唇角，带出几分的傲然模样，“不过这点小事就要佩服的话也足以证明大人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毕竟有本事的人所佩服的都是办大事的人而不是我这么一个被冤枉的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小女子。”
这话极有暗示性的味道，而且还是嘲讽味道十足的暗示。
沈千腊在宫中当司首的时候受人敬仰也喜欢旁人对自己的恐惧和臣服，看着那些用了刑就对自己俯首认罪的人他感到莫大的满足。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袭涌上来，让他迫切的想要一手拧断那根细弱的脖子！
“苏姑娘果然是会说话的。”他忍住了，不紧不慢地道：“不过苏姑娘此时应该说的是另外一番话。”
“啊？”苏瓷鹤没听懂地疑问一声，然后幡然醒悟般地哦哦两声，还点着脑袋配合，“大人是想让我拉着端王殿下一同下水是吧？我记住大人的话了，这几天也仔细想了，又加上刚刚吃了饭了我已经很知道该怎么说。”
她的模样是单纯而无知的，就好像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被人用糖果诱骗着说出坏人想要听得所有内容。
沈千腊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就已经黑透了，咬着后槽牙，满是怒火地盯着还在不停说话的人，“我记得前几日大人是说云月庵的事情不是我办的而是端王殿下让我去办的是吧？我是应该这么说没错吧？”
苏瓷鹤模样率真地看向几乎要冒出火来的沈千腊，口中继续道：“对对对，上次大人就是这么说的，还说我这么说了就会放我出去，那我现在就说了啊。云月庵的事情啊，其实就是端王殿下让我做的，目的就是杀了那些姑子，至于为什么嘛。”
苏瓷鹤歪着头想了半晌，然后一脸茫然地看向沈千腊，委屈地瘪瘪嘴，“大人这个我应该要怎么说呢？说是为了杀人吗？这个理由似乎不大好啊，说出来给别人听到的话也太傻了吧，一个殿下怎么可能就只是为了——”
“闭嘴！”长桌上的一应东西应声而落，沈千腊猛地站起朝苏瓷鹤走去，那张阴沉的脸上看已经不到半分的人色，狠的像是妖怪一般，喉咙里的声音沉的如洪水翻滚，“你故意来耍本官的是不是！”
她的那番话里，说的都是他的错，哪里有半点识时务的模样！
“嗯？”即使对方这样的接近、表情这样的可怕，苏瓷鹤仍是面不改色毫无惧意，单纯地抬头看向他，扬起一对无辜的八字眉，“大人说的什么呢，大人难道不是想让我说这些吗？我只是——”
“让你闭嘴！”沈千腊的手牢牢地钳住那一只细瘦的脖子，目光生狠地盯着苏瓷鹤眼睛，几乎是要窜出两条火舌，“本官倒是没想到你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看来是本官对你太过心慈手软让你不知道什么事情才是你真正该做的！”
“该做的？”脖间的气息在那逐渐收拢的手掌越发之少，吐出口的话音已然尖细而无力道，她努力勾唇，“这就是我该做的。”
伸张正义，为民除害，侮辱并且惹怒这个贱人就是她现在该做的！
“不知死活！”咬牙切齿地吼出一句，沈千腊的手越发用力，那张小巧的脸蛋立时就变得不一样了，额上青筋爆出，唇角似乎又凝出了血，似乎只要再用力一点点这条鲜活的生命就会在他的手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大人。”一旁狱卒见沈千腊如是发了狂般立即出声提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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