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绾绾漫不经心的耸耸肩，没有回答。
审讯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忽地。
“哈哈——”
燕寻双好似疯了一般大笑起来。
尖利的声音，穿透玻璃直直插入隔壁房间人耳中，令人不禁蹙眉。
牧奕翰眸色一变，沉眸盯着好似癫狂一般的燕寻双，微微有些担心的问阎烈：“她这样，不会突然暴起伤到夜小姐吧？”
阎烈摇头，示意不会有事，让他安心看下去就好。
而屋内的夜绾绾却好似耳聋一般，面不改色，眸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燕寻双如疯了一般笑了许久，声音渐渐转沉，转瞬一变，声音泫泣，好像哭出来一般。
“呵呵，你果然知道。我现在这样，就是他所说的报应吧？”
夜绾绾微怔，心提了提，凝声低问：“他，是谁？”
“你想知道吗？”
燕寻双忽地抬头，大而无声双眼死死的瞪着她。
夜绾绾对上她那双犹如死鱼一般的双眼，心底掠过一抹很不舒服的感觉，面上却是丝毫未动，轻轻点头。
“我想知道，你就说？”
燕寻双“呵呵”冷笑一声，身子向后一倒，后背抵在椅背上，懒洋洋的晃了晃。
“我不想说呢。我就想等着没用了以后，想象你们干着急的样子。”
夜绾绾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脑中浮现出一句话——死猪不怕滚水烫。
她不自觉舔了舔唇，冷哼一声，声音微微上扬，略显傲娇的说：“你爱说不说，反正现在在医院里躺着的人，不是我的亲人。”
音落，她就见眼前人脸色倏然一变，黑沉如墨。
她无声的看着眼前人，眸光淡淡。
燕寻双愣了许久，泛白的唇瓣颤了颤，缓缓开口，“你可以救我的家人？”
嘶哑的声音，好似拉破了什么一般，听着很不舒服。
夜绾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漠然的瞥了她一眼。
燕寻双其实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自然看不到夜绾绾的眼神。
她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任何回答，心头一跳，死沉的眸子变得焦急。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可以救我的家人？”
夜绾绾见状，眸中暗芒一闪。她抬手，伸出食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对方的眼珠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你已经看不见了啊。”
燕寻双心口一缩，没有回答，而是急切的大声吼了一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夜绾绾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轻笑一声，沉声道：“我想，我的答案很明确了。我为什么，要去救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呢？”
燕寻双身子一僵。须臾，颓然跌坐回椅子上，声音低低，带着点点无助：“你想要知道什么？”
夜绾绾勾起嘴角笑了笑，眸底耀着一抹精光，“是谁让人去杀荆浩麟的。”
燕寻双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颤，短短一瞬又恢复正常，冷声道：“是我自己要杀的。”
她的声音哑了不少，仔细听，还能听出一点颤音，好像处于极度恐惧之中。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若推理的没错，你是他女朋……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未婚妻了。”
“他从来不公开我的身份，那天我们吵了一架，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时失手杀了他。”
“所以你是要告诉我，你是激情杀人？至于后面现场的布置，完全是你脑中灵光一闪咯？”
夜绾绾反问后，她没有回答，而是沉默良久后，轻轻点了点头。
夜绾绾见状，顿了一下，忽地嗤笑出声：“你看到我的样子吗？”
燕寻双愣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夜绾绾瘪瘪嘴，一脸不爽的说：“所以，你是觉我看起来很傻吧？”
燕寻双摇头：“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编这么个傻子都不会信的故事来给我听，有意义？”
夜绾绾声音冷了几分。
“你在杀他之前，肯定和他说了一些什么。否则，我不可能见不到他魂魄。”、
在她说出“魂魄”两个字时，燕寻双空洞的眼中蓦地浮上一层惊恐，身子不停的发颤，手指慌乱的搅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魂魄，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神这种东西！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夜绾绾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被她磨完了，心底烦躁不已，霎那间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刷地起身，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燕寻双，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一秒之间，燕寻双只觉自己胸腔之间所有的气都被人夺走，窒息感如潮水一般汹涌用来。
她出于本能抬手怕打夜绾绾的手，想要对方松开。
另一间屋子的人见状不由一惊。
董浩博大声怒吼：“你们就由她这样？这完全是严刑逼供！根本没用，被人告发的话，咱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他说着，转身想要冲过去。
不想，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阎烈给拦下了。
“绾绾她有度，我们还是耐心看着好了。”
“阎队，没想到，你也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
阎烈没有吭声，只是死死堵住了他的路，转了目光，继续看审讯情况。
“很不好受吧？”
这时，夜绾绾已经将手松开了。
“这个感觉，就是濒死的状态。你刚才拍我的手了，想来，你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既然那么想活，为什么就是不配合呢？”
“我会死的，他会杀了我的！他会杀了我的！”
燕寻双绝望嘶吼。
夜绾绾向后仰了仰身子，眉心轻轻一拧：“你不说，一样会死。说了呢，我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燕寻双怔住：“你真的可以救我？”
“这个问题，你刚才问过了。”夜绾绾淡漠的瞟了她一眼：“你不如让我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活下来的。”
燕寻双静默了几秒，泛白的双唇缓缓开启，徐徐道。
“荆浩麟他，就不是人，你知道吗？他的家里，有一个地下室，里面放着一堆婴儿尸体。一堆！你知道吗？他根本不是人，我杀了他，就是替天行道，为什么现在要让我遭这种罪！？我不过是杀了一个杀人犯！”
夜绾绾眉心的褶皱深了深，冷声道：“是谁告诉你，他家地下室有东西的？我想，你发现那些东西的别别墅，荆浩麟应该从来没有带你去过吧？”
“你怎么知道？”燕寻双蓦地抬头，空洞的眸中看不出任何东西。
“继续说吧。”
燕寻双抿唇，双手不自觉攥紧，又继续说道：“是荆浩麟的助理告诉我那栋别墅的位置的。最初我去，是以为他在那个别墅里藏了别的女人。其实在我们交往没多久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每个月1号、12号、23号，都要消失两天，哪怕是在工作，他也会请假离开。”
夜绾绾用笔记下了她所说的日子，稍稍算了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背对着她的人，没人发现。
燕寻双自然也不知道，她依旧沉浸在回忆之中。
“我好奇问过他几次，他说以后我就知道了。突然有一天，他的助理跑来找我，说他出事了，并把我带到那栋别墅，我进去以后，就觉得很不舒服。然后在里面转了几圈，就发现了那个地下室。那天我差点崩溃。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冷静下来的。我取了一点里面的东西验了一下，里面的成分显示，竟然是人的体液，像是汗液、血液一类的融合体。”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声音同身子一起颤了颤。
“那个液体，是活的！”
夜绾绾面色未变，似乎早就知道了。
“你带回来的液体，第二天完全消失了吧。”
燕寻双怔了怔，有些发懵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查了监控以后发现，我带回来的液体，竟然自己撑开了瓶盖，摔下地以后消失了。我看后，心惊不已，接着把录像删了。”
而后面的事情，据燕寻双所说。
她在惊慌失措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年轻人，长相平平，是那种丢在人群中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那种长相。至少，她现在已经想不起对方的长相了。
是那人告诉她，杀死荆浩麟的办法，给了她一把刀，并且指点她，让她把现场布置成现在连环杀人案的样子。
她莫名其妙的竟然就听了，后来去见荆浩麟的时候。她忍不住，说了那些婴儿尸体的事情。
不想，荆浩麟在听她说了之后，竟然笑了，然后问她，是不是想杀了自己。
一听到“杀”字以后，她竟然真的动手。
待她回神，荆浩麟已经死了，而且，自己手上的那把刀，也跟着消失了，荆浩麟身上，根本没有一点伤口。
看完现场后，她差点崩溃。调整了许久，才静下心绪来处理现场。
她处理完公寓后，就从荆浩麟身上取下钥匙，去了别墅，按照那人说的，把地下室的玻璃管重新摆放了一下位置，并拿出了三个，放在了荆浩麟的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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