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融骁笑了一下，''那是属于你的的东西，你怎么安排，我们都无话可说。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我和董夜白，现在算是站在对立的阵营了，那你呢？如果真让你选，你会选择和谁站在一个阵营？''
傅融骁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眼里有期待也有不安。
似乎很想知道她的答案，可是，又害怕那个答案。
顾玉荀有片刻的怔愣。这个问题，不是个能简单回答的问题，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将视线从他的视线中抽离，只安静的落到路况上。
她一直保持沉默，傅融骁知道她是为难了，只讪讪的拍了下方向盘，道：''我随口问的，你不用回答也罢。''
''这问题，就好比我妈让我在她和夜白之间选一个一样为难。''
''是，我不该让你站在哪一个阵营里，本来就和你无关的事，我拉你进来，对你不公平。''傅融骁回她。
''不是和我无关。你是我朋友，爸对我一直都像亲生女儿一样，所以，你们的事，傅氏的事就是我的事。''她不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可是，你让我选择阵营，这让我太为难。不过……''
她微顿了一下，再说下去，语气稍微暗淡了些，''今天出的这件事，我站在你的方阵。我无法理解他做的这一切……''
另一边。
董夜白被送进了急救室。
陈林浩手里握着他的手机，看到'玉荀'两个字，他没有听，只是调了静音后放回了口袋。
老夫人被董董事长搀扶着过来，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脚下的速度一点都不含糊。
''董事长，副董！''陈林浩过去打了招呼。
''夜白呢？''老夫人问。
''刚进了急救室，现在还没有出来。''
''情况如何？''董中天问。
陈林浩沮丧的摇头，''医生说情况不太好。现在没有封教授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是不能再等下去了！等他醒过来，立刻安排去美国，我已经让那边的医疗团队准备好，只等着他过去。''董中天吩咐：''国内的事就交给你来安排。''
''是，董董。''
''今天的新闻是怎么回事？傅氏易主到了他手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董老夫人道：''他早就有的打算，现在也不是谈公事的时候，一切等他醒了再说。''
董中天颔首，也就没再问下去。
一位年轻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匆匆过来，董中天比老夫人先一步上前，''医生，我儿子现在怎么样？''
''情况很差，肿瘤已经完全失控，药物已经没办法给予抑制！''医生道。
众人呼吸一紧，董中天率先镇定下来，''那现在动手术的成功几率会有多大？''
医生摇头，''现在已经不是成功几率的问题，恐怕是连封教授在也不敢主刀的问题。肿瘤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所以……''老夫人不敢往下接话。
医生面上格外沉重，''最好随时都有心理准备，即使病人敢接受开颅手术……生命也悬于一线。而且，极大可能的会出现后遗症。''
''什么心理准备？我孙子今天早上都还好好的，你现在让我做心理准备，这简直就是荒唐！''老夫人怒喝，自有一股让人颤栗的威严。
那双往常精锐的眸子，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医生被吓得不敢噤声，只愣愣的站在那。
董中天面如死灰，始终不敢相信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天。
''老夫人，您和董董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我们现在也不得不给你们打预防针。''
老夫人不由得潸然泪下，抖着手，握住董中天的手，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董中天面上亦是痛苦难当，眼圈也跟着红了。他揽住老夫人的肩头，''妈，我们不能放弃，美国那边会有办法的！''
''是，我不能让我孙子就这么没了……不能和他爷爷一样……''
老夫人哽咽了。
董中天盯着急救室，眼里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愫。
有痛苦，有悔悟，有愧疚……
董夜白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耳边是医生各种纷繁杂乱的声音，他都听不真切。
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浮在水中一样，虚浮无力。
他做梦了。
或者……
出现幻觉了。
他看到了玉荀哭泣的小脸。
自己……快死了吗？所以，她才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难过……
玉荀，不要哭。
即使他真的走了，最后的那一刻，他也希望看到她的笑眼。
手指，很艰难的动了动。
很想抬起来摸摸她的脸，擦去她面上的泪痕，哄她。
乖，别哭……他喜欢她笑……
''老夫人，董董，董总醒了！''一道声音从耳边传来，有些尖锐。
梦境，也因为这一句话而粉碎。
她，不见了……
''玉荀……''
干涩、苍白的唇瓣抖动了下，他虚弱的叹出那两个在心底呼唤了千百遍的名字。
''夜白，睁开眼看看，是奶奶！奶奶在这！''冰冷的手，被一双老人的手急切的握住。
睫毛扇动，他眼皮掀了掀，许久，都无神得没有焦距。
董中天靠近一步，抿了抿唇，故作镇定的问：''现在感觉如何？''
他眼珠艰难的滚动了下，从老夫人面上滑过，最后落定在董中天面上辂。
董中天眉眼间的担忧，让他心里微拧了下，干涩的唇动了下，却发不出声来。
董中天和老夫人对视一眼，彼此眼里的愁绪更深。
他伸手抽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双手分别撑在膝盖上，俯首看着儿子，商量的语气，''是不是要叫玉荀过来照顾你？驷''
刚刚他呢喃着'玉荀'，大家都听得清楚。
老夫人纵然过去再反对他们，可如今到了这紧要关头也不得不松口，点头认同儿子的话，''我看行。她在这也就省得你成天惦念着，悬着心在那。''
一旁的陈林浩道：''那我现在给顾小姐打电话。''
''不要！''董夜白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刚昏睡醒来，力气不够，他说出一句话后，呼吸略喘。
陈林浩立刻顿了动作。
''我不想她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也吩咐靳赟，不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陈林浩看了眼老夫人，似在征询她的意思。
老夫人感叹一声，心有感触的红了眼。她想起当年老爷子发现自己的病情时，也是瞒到不能再瞒的时候，才终于告诉她。
她完全能理解孙子此刻的心情。
''夜白，你得想清楚了。奶奶知道你是不忍她陪你一起难受，可是，那丫头心里也许就不是这么想。回头等她知道的那天，一定会怨你！''
这是实在话。
就如同她自己。
知道情况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她这才发觉还有好多想要和老爷子一起做的事情都不曾来得及。
总以为时间还很多，到头来才发现，时间早已经被病魔剥夺。
董夜白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的还是刚刚幻觉中她痛哭的模样。
心，揪紧。
能瞒就瞒着吧！
另一边。
傅宅外的树叶已经完全枯黄，寒风刮过，落了一地。
踩在上面，''咔呲''的声音让人觉得落寞、清寒。
阔别几个月，再回到这儿，似乎整个家里都变得有些萧索了。
''少爷，您总算回来了。''张婶出来开门，又见到他身后的玉荀，惊诧了下，眼神微亮，''少奶奶？''
顾玉荀此刻也没精力却纠正对方的称呼。傅融骁已经问：''傅瑶呢？现在怎么样了？''
张婶脸色凝重，叹口气，''在楼上房间，您上去看看吧。''
傅融骁连鞋子都没换，已经快步进了门。
顾玉荀看他一眼，循规蹈矩的弯身换了鞋子。随意的打量了下整个傅家，有些变化，又似什么变化都没有。
''少奶奶，您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最近没睡好？''张婶问她。以前在这个家，也就她能和张婶说上两句话。
偶尔还会在厨房里帮厨，两个人关系甚好。
顾玉荀摸了摸脸蛋，摇头，''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
''这么瘦，得注意注意身子了。''张婶叮咛。
她点头，看了眼楼上，''我上去看看。''
''去吧，留下来吃中午饭，我给您做您喜欢吃的。''
顾玉荀没推脱，跟着傅融骁的步子上去了。
傅瑶正侧身躺在床上抽噎，哭得好不悲沧。
手腕上缠着纱布。并没有进医院，看起来就是不太严重。
顾玉荀在门外松了口气。她没有立刻进去，因为傅夕峰正在里面大发雷霆。
''不许再哭！为了个男人就闹自杀，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傅瑶抽噎得更大声，''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把股票给他的。我……我就是……''
''你就是被迷惑成了糊涂蛋！我和你哥早就给你提过醒了，那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早就该提防他在打你的主意！''
顾玉荀听在耳里，心有难受。
董夜白啊董夜白……
他到底干了什么？
''你现在训女儿做什么？没见她已经愧疚得不想活了吗？''陈亦溺爱女儿，听不下去这话，把傅瑶护在怀里，''你别整着女儿骂，你要有本事，就骂那小子去！''
''你……''傅夕峰怒不可遏，''你就护着她！当初要不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做梦要将女儿嫁董家去，她也不至于信得那么死心塌地！''
''你现在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了？这都是董夜白的错，他骗了我女儿，骗了我们的股票，他就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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