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拍着她的肩，酒九声音平淡的说着。
却让鹤雀感到脊背发凉，晚上还要给绾玥刮去脸上的腐肉，鹤雀是个有医德的人必须要早些准备。
天界内。
一众人停在菩提殿外，在仙婢的搀扶下，王母娘娘往高台之上走着。
菩提殿内蒲团之上，慧元一身灰布僧袍，盘腿坐在那里念着佛经。
摆手让仙婢先行退下，王母娘娘才慢慢往里面走去，等在慧元身后，待他停了下来才出声道：“我不请自来，还望慧元上仙莫要怪罪。”
慧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向王母娘娘，嘴角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当年一别，老衲与王母娘娘有二十万年未见了，王母娘娘风姿不减当年。”
闻言，王母娘娘眸色微沉，大殿之上只剩了他们两个人，从窗户里吹来一阵清风，拂起繁琐的衣裙，王母娘娘轻声笑了笑，“是啊，二十万年未见，慧元上仙更加超脱凡俗了。”
两人相识于幼时，慧元当初还是个小和尚，王母娘娘闺名袁白涕，还是长在深闺的小姑娘，时常还同父亲到祈愿树祈福，一来二去便同这个小和尚熟悉了些。
后来他们一个是玉帝的女人母仪天下，成为贵不可言的天母，一个自立门户，退出天界隐居深山修成了隐世高僧。
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位如此尊贵的人，会是旧时的相识。
指尖拂过衣摆，王母娘娘缓缓朝佛像走去，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朝着天虔诚一拜，她想要的不多，却弥足珍贵。
“有件事困惑了我多年，慧元上仙能否为我解惑？”王母娘娘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忧心。
慧元微微垂了眼帘，手上佛珠捻丢了一颗，等着她的下文。
见他沉默不语，王母娘娘又接着说道：“二百年前，月魄出生那日，世人皆道我在扶柳山的许愿树祈福，可并不是那样的，那日我明明是要去魔界，只不过半路遇上了想要杀我的仙家，才被迫逃进扶柳山的。”
说到这里，王母娘娘微微停顿，凤眸微眯，回想起了那日的腥风血雨，一群黑衣人蜂拥而来，她迫不得已换了路线，带着仙婢和几个仙兵往深山上赶，好在遇见了出山的慧元上仙，才捡了这一条命。
也是因为那日的惊吓，自己早产，在扶柳山生下了月魄，可一切的一切她的记忆都模糊的不行，唯一留下了印象的，便是那孩子左肩上的一颗红痣。
“本是前些日子便想问的问题，只是那日聊的太多却忘却了这做梦的一事。但是这几日我却经常梦见同样的事情。梦见孩童时的月魄，但那气息却不是他的，回过头来时也不是他。”王母娘娘咽了一口气，回想着梦中的人，心头没由来传来一阵亲切感，“所以，我想问问慧元上仙，此梦何解？”
听她说了一串的话，慧元对着佛像诵起了经文，灰色的袍子无风自动，不染纤尘的模样，倒同曾经那个小和尚一点也不一样了。
“因因果果，假假真真，王母娘娘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须老衲来回答呢，扶柳山向来不牵扯前朝之事，老衲已经损失了一个小仙徒不想再有损失了。”
提起那个小仙徒沙弥，王母娘娘眸中掠过些愧疚，都是她的失误，间接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慧元这么说着，又看见她手中白玉菩提，淡笑一声，“这菩提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你这里。”
那个菩提，自然是他送给酒九压制戾气的，可它真正的主人却是袁白涕，儿时的情谊就是那么简单，一串菩提慧元便留了许多年。
看着自己手中的菩提，王母娘娘也淡笑一声，“我应是老了，时常想起曾经在闺阁时的一些事，那时候我只是个小殿下，你也不过是一个小仙家罢了。”
“一个不守戒律的小仙，一个不知体统的小殿下。”慧元开口道，面色如常。
神思却随着那阵清风，飞回了多年前。
的确是一个不怎么守规矩的小仙，不然也不会因为偷懒撞上了那个不知体统，迷路大哭的小姑娘。
那串菩提，是袁白涕某日送他的礼物，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道理，说是每位仙家都要有一串能拿的出手去的法宝，自那日之后，她便开始攒钱寻摸这个好东西，终是看上了一串白花花的菩提。
那时候她拍着胸脯朝慧元道，若是哪日成了得道高僧，可不要忘了这白玉菩提，是最大的功臣。
那个傻愣愣的小和尚也感激的点了点头，手里捧着那白玉菩提，发誓要成为这天下最厉害的仙家。
儿时的一句戏言，却成了真，慧元的的确确成了位仙家，乃至他手中的菩提，都被称作了圣物，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守里。
那日宫宴上，看见这白玉菩提，王母娘娘开心的笑了，世人皆以为她是因为得了这至高无上的法宝，可只有她知晓她不过是想起了鲜衣怒马少年时，那些有血有肉的时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拘泥于一方天地，浑浑噩噩的活着。
“二十万年前的那个夜晚，七曜星君也在扶柳山上。那时他只有六百岁，想必一些事情早有玄机，王母娘娘不如自己探究一二。”王母娘娘即将离开之际，慧元道了声阿弥陀佛，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王母娘娘脚步一顿，指甲紧紧嵌进肉里，一双眸子微微闪着些看不真切的光，“多谢慧元上仙指点。”
翌日清晨，阳光正好，酒九醒来时，便见到坐在床榻边看着自己出神的冥玄，他穿了一身玄黑色衣袍，头上的发用白玉冠高高竖起，一双略带慵懒的凤眸上下打量着她，见她醒了，才扬唇一笑。
“睡了五六个时辰，还不够吗？”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冥玄声音轻柔，略带着一丝无奈，床榻上睡意朦胧的酒九，当真让人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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