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氏呢？”
“张氏倒是很平静，自从被关进去，就不声不响，省心的很。”
闻言，卿歌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是带着京兆伊就往牢房而去。
张氏果然如京兆伊说的那样，只蜷腿坐在墙角，她的头靠在墙壁之上，一双琉璃般的眼眸出神，连有人进来也不知道。
同样靠门酣睡的狱卒在听到脚步声时顿时一个哆嗦就醒来了。
他把嘴角的口水擦掉就急忙爬起来行礼：“见过大人，见过卿小姐。”
卿歌是这牢房的常客，这里的狱卒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让你守着，你就睡觉，养你们有何用，自己找小赵领罚去！”
京兆伊脸色微愠，他瞪眼斥了几声，狱卒诚惶诚恐的跑了出去后。
他这才瞬间变脸，满脸好笑的看向卿歌：
“这群兔崽子，都皮痒了，让卿小姐看笑话了。”
“没事，大人有事不如先去忙，我自己进去问两句就行。”
卿歌摇摇头，转而道。
“行，卿小姐有什么事都可以让外面那些狱卒去做。”
习惯卿歌审问犯人都是自己，京兆伊嘱咐了一声就离开了。
卿歌推开牢房门，进去走到张氏的身边，只蹲下身，盯着女子无神的美眸看了半天，最后才出声：
“李老大是不是你杀的？”
听到这话，张氏才转头看向了卿歌，她似是自言自语：
“阿大死了，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你是因为受不了他的虐待才杀了他，是这样吗？那毒药你又是从何处得来？”
卿歌之前就看到过，张氏的胳膊之上满是鞭痕，最新的鞭痕不超过半个月，依据时间推算，正好是李老大死亡之前。
“他是死有余辜，说了要娶我，可外面却还养了一个贱人，如今阴阳两隔，看那个贱人如何嚣张！”
明明说是极为痛快的话，可张氏却是泪流满脸，一双美眸里满满的沉痛。
当初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阿大仿佛是一个天神从天而降，将她救出了泥沼，在她以为自己得到幸福之时，也是他将她再次打入地狱。
既不能得他心，那便要他命！
“你说了可以少受一点皮肉之苦，可若是不说。”
卿歌顿了顿，环顾一圈周围，才不紧不慢道：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算是阎罗进来也要脱层皮。”
卿歌心下对她没有丝毫同情，如今唯一担忧的就是那给张氏毒药之人。
“哈哈，你别问了，就算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说。”
女子颠笑中，双眼都在滚泪，卿歌看着她虽然面无表情，可心下却是不期然想起了玉娘。
当初玉娘喜欢之人成亲那日，她就这个模样，明明嘴角含笑，可眼中的凄苦只让人心疼的紧。
“那你可曾见过这根手链？”
说着，卿歌就将自己手中的纸展到张氏面前。
张氏的目光刚触及纸，她的瞳孔就缩了缩，那疯笑也瞬间没了。
卿歌心下顿时了然，果然如她想的那般，这张氏是见过这手链。
可见给张氏毒药和给老法师蚁蛊的恐怕是同一个人。
“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九……还差两个……她要来了”
精神似有失常的张氏翻来覆去就念叨着这几句话，无论卿歌如何问，她都恍若未闻。
出了大牢，卿歌还没来得及把她从张氏嘴里问出来的话告诉京兆伊，就被方乾带走了。
他们此行去的不是别处，正是二十年前全府都被杀了的赵府。
从马车上下来，卿歌就注意到四周很安静，按照地段来说，此处是京城偏中，怎么也不应如此僻静。
似是看出卿歌眼中的疑惑，走在一旁的方乾淡淡出声：
“自从赵府被满门灭了之后，这四周住着的人家便经常闹鬼，说是什么半夜听到这赵府里有女童在哭，便纷纷搬走了，如此一来，此处越发荒凉。”
难以想象，在如此繁华的天子脚下，竟还有如此荒凉的地方。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不过是人心作祟罢了。”
卿歌轻嗤，比起鬼，她倒是觉得人更可怕一些。
沉重的漆红铁门被慢慢打开，露出里面满目萧然的景象。
曾经的青石路，现在的杂草丛。
赵十六和武一在前面用剑将杂草割断，草丛之中顿时响起一阵窸窣声，其中武一还用长剑斩断一根拇指粗半臂长的小蛇。
“这赵江良也是可怜之人，他为官十几载，半身清廉，最后落得那般下场，确实不该。”
方乾叹了一口气，朝堂之上清廉之官本就不多，这赵江良死的时候，他义父也是连连惋惜。
“等让人把这里打扫出来，然后把他们的灵牌请进祠堂，是忠臣，即便死了也不能让他没有归处。”
卿歌看着那个已经干涸了的荷花塘，语气之中不免多了几分沉重。
“十六，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这种小事，只需吩咐属下一声就能办到，方乾自不会拒绝。
绕过荷花塘，卿歌就和方乾来到了一处被烧毁的房屋前，虽然经年，可那被烧过饱经风霜的半截横梁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
卿歌走上去看了只蹲下身用手指摸了一下这横梁，最后又放在鼻下嗅了嗅。
“人们发现赵府都被杀害也是因为这场火，听说当年火烧死之时，有人听到火中有惨叫之声，可等人们把火扑灭之后，这里竟是连一副骸骨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既然是被大火烧死，怎么也该有尸体才对。”
卿歌边说边将她手中看着的木头递给了武一：“劳烦你将这个送到靖侯府。”
“卿小姐客气。”
武一再看到自家主子点头的动作后，才接过东西回道。
“你拿它干什么？”
方乾不解。
这都过了多少年，这木头被风吹日晒已经开始腐烂，能看出什么？
“摄政王等着瞧就是了。”
卿歌眨了眨眼，却是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女子如此灵动的模样，只把方乾看的愣神片刻。
而在此期间，卿歌已经又让武一抱了不少现场的东西，甚至连砖块都拿了一些。
既然这里是案发现场，那仔细查找绝对可以寻出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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