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后。
雪城医院，病房。
一抹阳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窗投射到洁白的病床上。
言霜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一眼不挪的盯着窗外，干涩泛白的唇瓣拨动着，隔着氧气罩发出声音：“青然，听报导说，今天会下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好像是的，下完这场雪，马上就要到春天了。”许青然手里端着一碗西米粥，不停搅拌着，让它尽快冷却。
言霜仍旧一眼不挪的盯着窗外，眼睛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疲劳，眼皮一直往下掉……
“来，喝点粥吧。”许青然轻轻的将侧躺着的女人扶起，帮她摘下氧气罩，耐心的舀一勺粥递到她的嘴边。
言霜虽然没有胃口，可是她却仍旧费力张口，慢吞吞的将食物咽下。
她什么都不想吃，可是看着许青然耐心和期望的模样，她却只想让他放心的，乖乖的喝上几口。
况且，最近一个多月来，自己吃的所有食物都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我等会想去外面看一看。”言霜好不容易将粥全都咽进肚子，脸上痛苦的神情还有残留，就等不及想去外面再好好的看一看下雪。
“霜霜，还是别去了，地很滑，我们下次……”
“没关系，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没等许青然说完，言霜就打断了他的话。
自己的身体，言霜很清楚，这种痛已经和以往都不同了，言霜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笑喊他的名字：“青然。”
许青然鼻头闪过一丝酸涩，他将手里的西米粥放在桌上，目光落在窗外，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能好好的面对言霜那比哭还苦涩的笑容：“嗯，怎么了。”
“对不起。”言霜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听的出有些颤抖。
“为什么？”许青然愣住，他诧异的看着言霜，为什么突如其来的说对不起。
鼻头酸涩，忘记已经有多久没有流眼泪了，言霜在雪城的这段时间，每一天都活得轻松自在，即便是饱受病魔摧残折磨，可是心里已经放下过往，她觉得比过去那黑暗的五年里的任何一天都要开心，只是……
只是心中有所愧疚，是来自于许青然，因为她发现欠下这个男人太多，这辈子却再也没有能力偿还了。
“对不起，因为我发现，我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你。”
说完这一句，久违的泪水已经挂满脸颊。
这是第二次，许青然看到这个女人哭。
第一次是在她流产的时候，隔着一扇门，听见里面传来小兽般的呜咽声。
而这一次，他们面对面而坐，许青然发现他错了，他以为自己宁愿看到言霜哭也不愿意看到她那苦涩的笑，这一瞬间，他明白了，这个女人的眼泪，看着让人更是心碎。
许青然抬手，轻轻的逝去女人眼角的泪水：“你如果真相谢我，就再也不要说这些话了。”
言霜笑了笑，如果不说，她怕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
“还没开始下雪，你先躺着睡一会，等会我喊你。”
许青然扶着言霜躺了下去，言霜比以往更容易犯困，她总是坐着坐着就昏着睡了过去……
……
言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昏沉的睡意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疲惫的眼睛却迟迟睁开不了。
已经很多次发生现在这种情况了，明明已经醒了，却丝毫没有力气睁开眼。
言霜有时候觉得，自己或许有一天可能会这样，睡着，睡着，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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