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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缘文学 > 夫人别打我祝从之池穗 > 75
 
匈奴王暴毙, 一时间, 整个匈奴王帐里都弥漫着压抑而可怕的气氛。

积雪没过小腿,

一直过了三日才有了消融的趋势

。池穗没有半分犹豫, 亲率大军北上。

*

“这个池穗, 当真是趁火打劫,乘人之危, 混账!”一个茶盏被赫连颉丢到地上, 摔了个粉碎,他怒气冲冲地对传令兵说,“赫连祁呢,他在哪?”

传令兵迟疑了一下, 犹豫着说:“三王子现在在王帐中守灵, 二王子可要一见?”

赫连颉抬步便走:“不必, 本王亲自去见他。”

火烛摇晃,投在空地上, 匈奴王就沉睡在营帐正中那个巨大的棺木之中。

赫连祁一身缟素重孝,跪在棺木前面的蒲团上, 慢慢把手中的经卷投入火盆中,沉默而平静,眼中半点泪也没有。

营帐里还有匈奴几位重臣和叔伯,皆是一身缟素。

赫连颉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赫连祁并不回头看他, 只是淡淡地说:“若父王魂灵未远,见到你这般冒失模样, 只怕会心寒。”

赫连颉怒道:“你对我说这些意义何在,你可知池穗已经领兵北上,不日就将与我们短兵相接,父王新丧,按照旧例,哪怕是他们汉人的天子都要问候一二,如今她池穗竟然趁火打劫,成何体统?如今王军群龙无首,不是长足之计啊。”

赫连祁终于抬起眼,轻声说:“那王兄打算如何呢?”

赫连祁轻蔑地一笑,他看着那乌漆漆的棺木,在心中说:父王你瞧瞧,这就是你最心爱的儿子,你死后的第二天,他已经开始盘算着你的王位,你若在天有灵,该是何等地难过。

赫连祁的眼睛静静地落在棺木上,突然抬起头:“父王归天,确实宜早日立下新君,只是不知道该立谁好,不如皇兄说说,诸位叔伯哪个能接替父王的位置呢?”

赫连颉是匈奴王长子,若他继位,也是名正言顺,赫连祁此言,简直是在公然打他的脸,赫连颉一时勃然大怒:“赫连祁,我是父王长子,自然该由我继位,你此言是何意?”

赫连祁轻蔑一笑:“父王当真是如何死的,王兄心中半点不知么?”

守灵的人中不乏重臣,已经都凑了过来,其中有一位是手握重兵的乌荆王赫连城,匈奴王的族弟。

他向来和赫连颉亲近,听闻此言立刻说道:“三王子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二王子对我王一向忠心不二,仁孝兼备,你……”

他还没说完,赫连祁立刻出声打断:“父王的死因,巫医说是过劳而死,王叔可知因为何事?”

匈奴王死的不明不白,据说是死在了他新纳的妾室床上,这个妾室正是赫连颉征战乌孙时的战俘。

“你……你说我故意?”赫连颉猛的站起来,虎目圆睁,“凡事也要讲究个证据二字,你这实属污蔑,本王要治你的罪!”

“皇兄稍安勿躁,只是父王归天,兹事体大,总要讨个说法,如今那乌孙女子已经被赐死,死无对证,我们不如就去问问鬼神?”赫连祁站直了身子,和赫连颉对视,目光炯炯,“王兄敢不敢?”

“我……我有何不敢?”赫连颉猛的抬起头,看着帐中端坐的诸位重臣,“还请诸位为我做个见证!传巫医!”

坐在帐中的几位重臣皆面面厮觑,最终,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赫连城身上。赫连城沉吟一二,淡淡道:“如此也好,至少给王子一个清白。”

匈奴人重视占卜,在行军作战,祭祀,春耕之前都要占卜。

巫医的地位很高,就连匈奴王都要对他十分尊重。

一阵铃铛的声音由远及近,这铃声十分清越动听,而又空灵孤寂,最终停在殿外。

有人把帘子挑开,巫医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他是个匈奴人,五官深邃,一双眼睛深不可测,和普通的匈奴人不同,他的皮肤极白,好像常年照不见光似的。

他的头发很长,没有半点装饰,柔顺地垂落在脑后。他沉默,面无表情地对两个王子行礼。

赫连颉向他踏出一步:“巫医,请你占卜一下,父王之死到底与我有无关系?”

巫医点点头,他的助手掏出了龟壳,铜钱,还有竹签。巫医跪坐在地,用火烧灼龟甲。

空气很安静,只能听见龟甲爆裂的细微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巫医把龟甲拿下来,仔细观察着纹路。

他的助手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一旁伶俐地替他展开一张纸,巫医用毛笔蘸墨,缓缓在宣纸上,写了一个“有”字。

赫连颉的脑子嗡地一声,他豁然变色,大步走上前,指着巫医说:“你这招摇撞骗之徒,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无稽之谈?”

巫医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倒是他身边的小童看不下去了,他抬起眼,脆生生地问:“二王子,你这是对巫医不敬,巫医尽人事听天命,断然不会有所欺瞒!”

匈奴人尊重巫医,赫连颉此举是对巫医极大的不敬,众人看他的神色都面带不豫起来。

赫连祁看向他的目光变得炽热,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你给父王进献的九转丹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心中当真是半分也不知吗?”

九转丹是他三年前为匈奴王进献的丹药,匈奴王觉得收效不错,就把炼丹的术士留在了自己身边。

赫连颉心中有一阵微弱的心虚,这种丹药对寿元的确略有伤害,不过整个人却龙马精神。他在这上面确有私心,不过也不至于想让自己的生身父王送命。

“这丹药中有红陀花,斌草,朴荆花,表面上吊着人的精神,实际上早已掏空了底子,再加上王上不加节制地宠幸美姬,身子早已大不如前。”那个唇红齿白的助手,一字一字把巫医写出的话念了出来。

赫连颉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他大声嘶吼:“不可能!我怎么会对自己的父亲做出这等事!”赫连祁脸上带着冷冷的笑,而赫连城神色也开始复杂起来。

诸位重臣皆面面厮觑,交换了一下眼神。匈奴人重视孝悌,如果这些事当真是赫连颉所做,他便不能继续承继大统。

一时间,这个营帐中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只有巫医默默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从容而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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