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随着那些身影靠近, 一阵似乎直冲灵魂深处的呓语在耳边响起，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又摆脱不掉。
许珪眼前的画面忽然静止, 随后一帧一帧播放。
三次元世界的颜色逐渐褪去, 变成了恍然油画般的二次元场景。
所有人的样貌都从立体变成了平面，表情夸张，动作扭曲。
活生生的恐怖油画。
仅有偶尔有几个和他一样还能动弹，但他们的身子也是一半在画纸里，一半在空中。
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经常演的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那样！
受到冲击的许珪：“？？？！”
这是幻觉？
还是……
许珪试图动一动身体，发现自己和这幅油画合为一体, 活动间有一种撕扯画纸的撕裂感。
但他有一种预感。
只要他替换成黑祭祀, 就能立刻就和这幅画分离。
被困只是表象。
“哦！快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大宝贝？！”
站在台阶上的猩红伯爵缓缓抬头, 兜帽下的阴影遮不住他那呼之欲出的垂涎。
那双发现了猎物的狼眼，似乎正泛着绿光, 紧紧地盯着许珪。
云修言扫视了一圈，站在猩红伯爵身后的那些人中, 有他的十二位属下, 也有很多不熟悉的，但看服饰装扮，应该是和猩红伯爵那一方的成员。
连自己人都拿来当工具？
云修言的眼底放射出凌厉如刀的光芒：“你果然是疯了。”
傅部长迅速处理眼前的意外：“所有人, 报数！”
“……是！”
傅部长让他们报数, 是为了确认理智。
有回答慢或者不回答的，都是思维僵硬，已经逐步被那二次元油画同化了的。
在许珪眼里，有一部分人差一点点就要从立体化为平面。
像极了那种碰到画纸, 消失在画纸上, 只留下一个人物图像般的视频。
“许先生, 你没事吧？”秦钧天看了眼云修言和钟君秀，见他们没事后，就赶紧过来问候许珪。
“我没事。”
许珪保持不动，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他发现，秦钧天的状态，反而算是众人中表现极好的，看他旁边的钟君秀，报完数后都没有精力再说话和活动了。
“真可惜，我的画作啊……你们争点气呀~”
猩红伯爵失落地叹了口气后，又诡异地笑了两声。
“哈哈哈哈哈，不过没事，找到了一个大宝贝，也算弥补了我这次的损失。上一个能那么容易就挣脱我的污染的，还是一个比我还能装的魔术师。”
魔术师？！
是指东方既白吗？
听到那个词，许珪条件反射般地抬头。
云修言也眯了眯眼。
“听说那个魔术师好像已经被你们调查组的裁决官给杀了，啊，真是好可怕的大人物呢，也不知道我会不会也死在云座的手上。”
猩红伯爵嘴上说着害怕，但那双眼睛看着云修言的时候却伸出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什么。
云修言当即沉下脸：“…………”
这个家伙！
“开启徽章。”云修言抬手，冷言冷语。
“是！”
秦钧天赶紧把放在暗袋里的徽章拿出来，龇牙在手背划了一道。
嘶！
真疼。
下次应该问问医生，在出血量相等的情况下，到底是划手背疼，还是划掌心疼？
许珪看着他们手里泛着莹莹光泽徽章，像神明指引的光明一样驱散周围黑暗，耳边也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不！
不是世界变安静了，而是那些莫名出现在他耳边的幽暗低语消失了。
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那些低语是何时出现的。
……极高层次的污染。
绝对是！
许珪垂眸抿唇。
“哇哦~~~第一反应居然是保护自己属下的性命吗？云座看起来，也不像表现的那么不近人情嘛~”猩红伯爵怪叫了两声。
“不过，如果他们知道这些副产品都是用人命换来的，还会不会继续使用？嘿嘿嘿……”
云修言根本不想和这人废话，冷眼盯着他，手一摆：
“上！”
暂时摆脱了异常的调查组听令围上，安全部那边当然也不甘示弱。
傅部长更是以身作则，自己带头，直接冲了过去。
“束手就擒吧！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
秦钧天也跟在后面，他不明白，猩红伯爵只有一个人，为什么敢来挑衅他们两大组织？
许珪守在云修言身后，不动如山地观察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我该死？”
猩红伯爵穿着长长的斗篷，动作间却好似长了翅膀，轻盈如羽，再加上那些护法一样的‘僵尸’，让众人第一轮攻击扑了个空。
“这话说的可太对了！更准确的说，自无星日后，神明降临，所有听不到神谕的人类都会死，我与你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黑色的斗篷在风中飞舞，头顶的兜帽也被掀飞，露出他明显化妆过的面容。
花样繁复的立领风衣和苍白挑染白金的发色，让人一见就觉得，这人肯定是中二病还没过。
“唰！”
钟君秀差点被那些僵尸般的人碰到，灵敏地旋身躲过。
却没想到，正好被另一边的猩红伯爵利用靠近。
钟君秀：“！！！”
那根黑色细长拐杖上的冰冷红宝石，就搭在他的脖子上。
宝石的触感，冰冷刺骨。
“你们会死，而我，不会。”
明明只是被拐杖碰了一下，钟君秀却感到灵魂陷入无边大海。
窒息，挣扎。
他下意识张开嘴想哀嚎几声。
傅部长眼神一厉，一只手一把扯过钟君秀往后面甩，然后另一只手持枪，瞄准近在咫尺的这个中二病杀人犯。
“砰！”
没等对方开枪，猩红伯爵自己先做了个开枪的手势，嘴里配合地喊出那一声枪响。
虽然子弹打出去了，但傅部长知道。
没打中。
“幻觉还是残影？”云修言在不远处看得清楚。
傅部长开枪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许珪看着越来越残破的商场大门，问道：“这是要用收容物作战了吗？”
说是收容物，其实本质上还是诡异。
把它们放出来容易，但万一收容不回去……
云修言表情肃穆而厌恶：“这也是我不喜欢他们的原因，他们信奉诡异为神，根本不拿人类当同族。”
许珪再次抿唇：“…………”
如果是以人类的角度来看，所有比人类强的都能被称为“神”的话，那些位格极高的诡异，也未尝不可被称之为“神”。
不过后面半句确实是很有问题。
“哎呀哎呀，这就是掌控兑省的两大顶尖组织的实力吗？怎么连我一个小小的爬虫都抓不住呢？”
嘲讽众人的猩红伯爵长身站立在所有调查员安全员的对面，背后就是商城的墙壁。
“第二、三乐章结束了，那么，接下来，第四乐章。”
“请欣赏。”
话音落，游荡在他周围的那些身影“砰砰砰”像西瓜一样四处飞溅。
傅部长等靠近猩红伯爵的人身上都被泼上了油画一样的色彩。
那炸裂的动静不小，连台阶下的云修言身上都沾染到了那抹鲜红。
映照得他的瞳孔更加深邃了。
随意杀死一片自己的同类，作俑者却毫无怜悯之情，反而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如何，我的乐章？”
许珪看到云修言攥着扶手的小手指都在颤抖。
“你……”
愤怒的情绪刚一动，云修言就发现不对劲。
视野骤然消失，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轮椅上的男子眼一闭，晕倒过去。
许珪一惊，双手想碰云修言的肩膀，又怕出事：“……怎么了？！”
他再次抬头。
就看到所有沾染了血液的人都像被催眠了一般，闭上眼睛，身上的血液在瞬间就变成了一堆细小而恶心的虫蛇。
密密麻麻。
不停地蠕动着。
“嘶嘶——”
最大的那条甚至还趴在秦钧天的脖子上，伸着脖子对许珪吐红信子。
许珪瞳孔一缩。
他之前没看错！
这些蛊蛇确实是和当初齐理亚的一样。
猩红伯爵是乾省的人？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我太激动了！”
猩红伯爵咧嘴一笑，脚步轻快地下台阶，朝许珪快步走来。
“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我可要好好把握才行！”
盯着向他而来的斗篷男，许珪眸底阴沉，颜色越来越深。
“来吧，我的大宝贝！”
“他们都睡了，我们也睡吧~”
猩红伯爵几步就跨下台阶，走到晕倒在轮椅上的云修言身前，和许珪之间只差最后一点点距离。
张手就能碰到。
猩红伯爵兴奋极了。
又一个魔术师级别的宝贝！
“如果把你献给神，祂一定会很高…………呃、啊！”
呼————
一阵夏天难得的轻风吹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卷起一堆纸屑树叶。
也扬起了另一抹比夜色还黑沉的衣摆。
叮铃铃。
随之一起出现的，还有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猩红伯爵瞳孔地震：“…………？！！！！！”
身后的衣摆迎风划出彼岸花的优雅弧度，黑祭祀气息沉郁，带着宛若从地狱归来的气场，苍白的手指微动，对方的拐杖就在空中顺势转了个弯。
冰冷的红宝石抵在自己主人的脖颈上。
猩红伯爵浑身冰冷，一动不敢动。
“祂确实很高兴。”
想献祭他？！
献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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