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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缘文学 > 九丫杨宇桓 > 第230章 贡品
 
又是大事,是的,杨老爷与杨夫人闹出的事儿难道能小?九丫得知此事,是通过茗玉那张嘴,与从前不同,这次开头的可不是“听说”俩字。

“老爷找到夫人是在昨日傍晚时分,夫人当时正在喂鱼,一进园子,老爷便开口说:‘闹出人命来了吧,女儿大婚在即,如今可如了你的愿。’夫人答道:‘若不是你多年来纵容她,又怎会闹出这样的事儿来,我不觉得有什么错。’老爷又说:‘如今倒怪到我身上来了,这么多年都好好的,你一插手便闹成这样。我看以后府中之事,你少插手吧。前几日的事,也作罢吧。’”

这不,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可见偷偷漏出与正大光明传开何等的不同。如此这般,真就如杨宇桓猜想,此事不了了之。

虽然闹了半个月,甚至还颇不愉快的出了人命,但杨六小姐的大婚却丝毫没受影响。初十这日,临安热闹不亚于节庆,似有提前过元宵佳节的气势。

柴胡成婚,对于九丫来说是大喜事,乘车去郡王府时,她便想一定要为此多喝几杯,可是到了婚宴才知道如今的身份是个大碍。

“听闻三夫人海量,今日一定要干了这杯。”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武官,手拿着大海碗便过来说话。

九丫正想回礼,却被人拦了下来,而有胆这样做的人,便只有杨宇桓,“将军说笑了,定是同僚们给面子才这样说的,其实贱内不胜酒力。”

武官箭眉一皱,却哈哈大笑了一声,“不胜酒力的应该是杨大人吧。”

杨宇桓抽了抽嘴角,最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武官打发了,可就在他没注意的片刻,两步开外九丫又端起了某个文官递来的杯子。面对这样的妻子,杨三公子第一次觉得头痛,趁着她还没喝下那杯酒,忙凑了过去,贴近她耳边便道:“你不是说要去醉仙居吗?再不走便要回府了。”

这法子果然凑效,九丫顿时记起这事儿,眼看她便要将杯子交到他手中,可仅差一点,她忽地又收了回来,一仰头便喝了个精光。

“三夫人果真海量。”

杨宇桓抽了抽嘴角,狠不得将那文官“就地正法”。

九丫去醉仙居,杨宇桓没跟着,但离开郡王府前,他却一再叮嘱不许再饮酒。九丫不耐跟他多说,便匆匆地换了身衣裳离开了。

今日走这一趟,确是有些事儿。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进楼子,便问了老板娘的去处,小厮道了个地儿,可还没说完,九丫便急着寻人去了。因为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她招呼也没打,推门便是一声,“那面料的事儿,可有结果了。”

这话已经出口,便是收不回来了,她眼看着房内另一人抬起头来,而这人竟然是乾宁。

“晋……晋国公……”九丫愕然,她可不知道老板娘与晋国公竟然有交情。

乾宁却很是淡然,见她进来,便起了身,“三夫人,你来迟了。”

因为近日杨府不太平静,所以九丫减少了外出的次数,今夜正是借了柴胡大婚,早在三日前她来找老板娘帮忙追查那布料的来由时,便已经约好。而乾宁,似乎亦知道此事。

九丫望向老板娘,便是想让她给自已一个解释。而老板娘则是万分无奈呀,蹙着眉头开口答道:“这事可不赖我,前日我可是亲自给你张罗这事儿,若不是在布庄里遇到了国公爷的人,只怕已经进大狱了。阿九,你给我这件衣裳的面料,可是贡物,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

听了这番言辞,九丫微愕,对着屋中的两人便道:“我知道进贡之物中有一样面料,不过这衣料只是杨府今年定制新衣时我选中的,本是要穿着进宫赴宴,可临时将之送了人,后来见到信阳公主的舞衣与之相仿,因怕是有人故意戏弄我,便想要一查究竟。”

老板娘似有些着急,大冬天的,额头上已经密密地布了一层汗。九丫见到,亦知道事情不是自已想像这般简单,正想再问,乾宁却开了口:“我有旧属管着进贡之事,经他验过,确认是送至宫中的贡品。若说是戏弄,倒不如说有人要陷害三夫人,而且只怕这事也不尽是冲着三夫人去的。”

“那是……冲着你晋国公。”九丫恍然,据她所知,乾宁从前便管着全国的贡品,徽王去逝后便成了个闲散国公,可若真出了大事,他又怎脱得了干系,或者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私吞贡品,便是这样的大事。

乾宁见她会意,便接着说:“若坐实了罪名,只怕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三夫人如今倒不如想想,事情的始末,日后也好有个防范。”

如今九丫也如老板娘一般,冒出薄汗来,她知道乾宁的话绝非危言怂听,只是所谓防范,她却有自已的计较。平了平心绪后,她才开了口,“我得回去好生想想。”

便是这话,让乾宁微蹙了眉,“三夫人可是不信我?”

九丫微怔,却笑道:“我能进得了杨府的门,全赖国公相助,又何来的‘不信’,但是这世上能让我全无顾及之人,只是我相公一个人。”

她的回答自在情理之中,乾宁终于一笑释然。

杨宇桓回府,已过戌时。负俗园的灯火已经灭了,只有寝房内一盏孤灯亮着。他便知道,阿九还未睡。推门而入,她天上坐在炉火边发呆,眉头微微地拧着,眼神盯着炉火,可心思却不只去了哪儿。就连他推门,她亦没发觉。

她去醉仙居前,本是说好要回郡王府的,可后来只着了个小厮来说先回府了。他心里担心,便一夜都没心思应酬,奈何杨攸非拉着他耽搁到了现在。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他衣裳也没来得及换,便上前问道。

九丫这才回过神来,见他已在身边,忙伸手过去抱住了他,顺势将头贴在了他的身上。

这副模样,他自然知道自已是猜中了,便伸手拂了拂她散落的发丝,“有我在,别担心。”

自已这不什么都没说,他就开始打保票了,她不禁一笑,片刻却又沉下了嘴角,“宇桓,除夕那日,你是不是真醉了,信阳公主的舞衣,你可见着。”

杨宇桓微愕,只道是自已惹她生气了,便忙着答道:“皇天在上,我可真是醉了,而且就算见着,任那衣裳再美,那人再好,也入不了我的眼。”

九丫看他一本正经,又笑了起来,这次却未收起笑意。

杨宇桓见她并不答话,只是转身从旁边的包袱里拿出一件衣裳来,那色泽与绣工,可不是一般布坊能做得出来的。

“这……如何得来?”他先开了口。

“布坊送来的,或者说是宫中流出来的,因为除夕那日信阳所着的舞衣便是此料。”

刚刚落下的心骤然又提了进来,看惯了官场的勾心斗角,只需要一点线索,他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仅靠猜想,可远远不够。九丫咬着唇,自定制新衣到醉仙居见乾宁的事统统说了一遍。

杨宇桓越听眉头拧得越紧,在她说完全部经过之后,开了口:“你说当日成衣坊送布料来的那匠人如今没了去向?”

九丫点头,“是的,这是干娘亲自查到的,据说是在那日后,举家迁离了临安,至于去了哪里,却没对任何人提过,只是有与他相熟的人听闻他事前提过有一笔意外之财。”

他嗯了一声,终于坐在了她身边,“我让人去查查,不过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此次成衣坊是夫人亲自找的,我明日也去她那边问问。”

“可以吗?”

她有些担心,他知道为何,便道:“夫人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一则对她没有好处,二则她没这心思。而纠其受益之人,也许正有那么一个。”

九丫垂着的眉,微挑了起来,就此接过话茬,“你是说郭姨娘?”

然而他却摇了摇头,“是皇后。”

她心口猛地一颤,捏着那衣料的手也猛地一紧。先前在醉仙居时,乾宁亦说过这事儿也许是冲着他去的,而他若不能自保,那如今受尽百官指责,受尽皇帝冷眼的太子,会再次得势。至于她自已,身份所致,淑妃及柴胡亦不可能独善其身,如此说来,不正如杨宇桓所言。

只是关于此事,九丫却也说对了一半。

“至于你说的郭姨娘,”他指节敲着桌面,片刻后一顿,嘴角的笑却浮了上来,“她只怕是脱不了干系,前些天不是刚闹出她利用府银放款吗?而坊间早有传言,说临安城几个大堵坊之所以每次在朝廷查处时能避过大劫,皆是因为宫中有人。若皇后与郭姨娘真有瓜葛,这事便好办多了。她们只消一人将贡品送出宫来,另一人将她送到你面前。如此,只要你除夕之日着新衣进宫,便可谓是人赃并获,虽有漏洞,可皇帝却不一定会仔细地察。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你、乾宁是一定会获罪,而我、郡王爷甚至淑妃也会受牵连。这真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不过也不知是你运气好还是怎的,竟然躲过了。所以琴姬,可真是你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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