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抢男人吗？别说柳如卿已经去世，就算她没有去世，她也不会跟她抢的。这是她早就已经打定的主意，可是，心底的那份犹豫，令她不停的想要躲避。
红玉猛的抱住巧儿，呜咽着说：“我们走好吗？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带着你爹娘，带着小姐少爷，就我们几个，好不好？”
巧儿拍着她的背，“那你不要你爹娘了？他们搞不好会有难……”
红玉松开手臂，满脸的泪痕，“你说什么？”
“有些事，不好跟你说。等过了这段时间吧，好不好，听话……”巧儿哄着她，替她擦了泪，又一起洗了脸，换了身衣服，去前面大厅
莫家又开始流传风言风语，关于她和莫如风的。回到定江镇之后，巧儿又经常跟莫如风同进同出，很快，流言就传到郑家老两口的耳朵里。
李氏静静的坐在床上搓线绳，郑老三蹲在里屋门口抽旱烟。巧儿把手里的食盒搁在桌子上，“响儿呢？跑哪儿去了？”
莫琛一直住在巧儿家里，郑氏夫妇对他很好，像亲生儿子那般。
“出去了，说晚上回来。”李氏头也不抬，低头搓线绳。
巧儿走过去，从李氏腿上取过线绳的一端，搬了张竹藤椅子坐在李氏对面。
李氏低着头，继续手里的活儿。郑老三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娘亲，如果以后，我们没有这样舒服的日子过，您会觉得苦吗？”
李氏没有立即回答，手背上突然多了一滴水痕。
“娃啊，咱之前的日子，过得不是挺好的么？你爹去山上打猎，我在家里做活儿，你拿到镇上卖……”
“娘亲，爹爹老了，您的眼睛也花了，我想让您老两口过得舒服些，难道错了吗？”巧儿扯过线绳，扑进李氏怀里。‘啪嗒啪嗒’的，脸上落满了泪水，李氏的。
“娃啊，咱家虽然穷，可……可你不能走翠儿那条路啊……”李氏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咱们两个老不死的就只有你一个娃啊！”
“翠儿……”巧儿呢喃着，那个已经远去却不曾忘记的名字，“我不是她，我不会走她的路，我的路在自己脚下，我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凭什么别人有好日子过，我家就要为生计为难？我也不求大富大贵，但我要想有出头之日，不动脑子不行。”
“娃啊……你怎么不明白？钱挣多少是个头？只要你嫁个知道疼人的，就算是吃糠喝稀那也是甜的啊！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多好。”
“娘亲……”巧儿紧紧手臂，泪水弄湿了李氏的衣服。
莫琛站在屋门外，把这一幕瞧在了眼里。小拳头攥的紧紧的，用力捶在柱子上。
巧儿早就想要整治一下莫家那些嘴巴碎的下人了，连老实巴交的郑家两口都听到了风声，可想而知这谣言传成什么样！这一次她是下定决心整顿风纪，说她公报私仇也好，心胸狭窄也好，她反正不会轻饶了这帮人。她要让这些人知道——说她的坏话，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滴！
“莫家也不是吃不垮的，光有地没人种，莫家的粮仓也会空。让佃户交租，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只是怨声载道。咱们莫家地广人稀，好多荒地还没得到开垦呢。”一大早，巧儿把所有人召集到大厅中，包括各园子的姨娘和下人，一上来就开始哭穷，“知道莫家整个园子有多大吗？一天下来光流水要多少银子吗？”
巧儿掂着账本，“你们瞧瞧，你们瞧瞧！”在各位姨娘面前转了一圈儿，巧儿不是真的要让她们看，谅她们也没有那胆子看。
“咱们府上光维护个花园都够普通百姓吃三个月的，这样的花销，整个江南谁吃得消？且不说咱们府上人多，吃闲饭的多，我看有些个老妈子，倒是真的可以遣回家养老了，没事儿坐在廊子下，嗑着瓜子，说着闲话，拿着饷钱，这舒服日子，怎么没我的份儿？”
几位少爷小姐的奶妈们翻着白眼，缩了缩脖子。
巧儿喝了口水，继续说：“你说闲话倒也不怕，反正是无伤大雅的荤段子，丢的也不是别人的脸，倒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咱们莫家财大气粗，请了人专门编排起主子来了。人家不会说奴才多么没教养，人家会说莫家没规矩，连个能镇得住下人的主子都没有，奴大欺主，我们莫家是请了一堆祖宗在家里供着呢！”
“甭管年长的还是年幼的，嘴巴长了，可不光是说话用的，如果真想省了吃饭那条作用，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割了你们的舌头，让你们知道知道，主子的笑话，不是这么好讲的！”
原本不服气的几个人立即闭上嘴，低着头，不敢看巧儿。
“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定江镇，就拿整个江南来说，谁家比得上咱们府上对下人好？饷钱是最多的，假期是最多的，遇到个百年不遇的好主子，你们不知道感恩，还倒不识抬举起来，你们是吃定了莫老爷心软，不会轰你们出门吗？”
巧儿一拍桌子，吓得一干人一哆嗦，头低的更厉害了。
“得且我也年纪小，说不动你们，你们哪个站出来，也比我年纪大。可年纪大懂事儿也行啊，偏巧在偷奸耍滑上颇有心眼儿，干活捡轻的干，柿子找软的捏，天下的便宜事儿你全占尽，反过头来，还在背后骂主子的不是。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我也不求你能干多少人事儿，只求您都闭上那张嘴，能干多少干多少，少说话，成不成，各位祖宗！莫家如今是最困难的时候，这么难，也没说赶哪个老人儿出府，还不是多亏咱老爷心软念旧情。是个有良心的，顾着老爷这些好心，管住自己那张嘴，莫家就太平了。”
巧儿说了半天，在大厅里转了好几圈儿。
“得了，我先说说下步的安排吧。以后逢五逢十都到大厅来汇报汇报干活心得，平时就有话憋不住的，也可以单独找我谈。大家互相监督干活儿，有发现谁偷奸耍滑的，只管报上来，老爷重重有奖。发现哪个违反府里规矩的，二话不说，逐出府门。这话一视同仁，包括几个园子的姨娘们。”
巧儿扫了一圈几个女人的表情，她们一个个当然老不服气的样子。
“接下来咱们就要好好分工。又快到年底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我下面说到的几个人，可以提前回家过年了，等明年开春再回来。”
巧儿捡了几个平时嘴碎的老妈子先开刀，这几个人有的是少爷小姐的奶妈，有的是各园子的管事儿，平日里仗着自己资历老，向来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专门喜欢在人背后说三道四。
几个老妈子一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开始求饶，“二管家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这是干什么啊？我只说先回家过年，又没说辞你们。”
几个老人儿不是傻子，这离着过年还有些日子，真要是等开春回来，指不定发生什么变故呢。“二管家饶命啊……”几个人跪在地上不起了。
巧儿眉头一皱，“别整的跟我欺负你们似的，这是让你们回家享清福呢，怎么不知道好歹呢？来人啊，架出去！老爷心善，多发你们银子回家过年，自己去账房领吧，我都交代好了。”
几个院奴架起老妈子丢出府门，姨娘们开始坐不住了。
“我说二管家啊，把奶妈遣出去，我们小少爷谁带啊？”芬姨娘阴阳怪气的先开口了。
“少爷们都大了，不需要‘奶妈’了。而且园子里有的是使唤丫头，就找不出个把人照顾少爷？就算姨娘不放心，嫌她们没经验，姨娘当娘这么多年了，自己照看孩子总可以吧？况且，小少爷们从这月下旬开始，重新回学堂上学去，那里早有安排，姨娘自不必操心。”自从莫家出事之后，还没来得及找教书先生，少爷小姐们总是待在没人教课的学堂不是那么回事儿，就都各自回园子由亲娘带着。
“这月下旬？今儿都已经十九了！”芬姨娘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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