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程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今天没有带帽子口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毛衣，站在树旁很难分辨。
许稚没想到程韫会出现在这。媒体上他一直以健康的形象示人，从没听过会抽烟。
“明天拍摄，我来看一下环境。”不知是太累，还是因为刚抽完烟，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嗯……”，看来是认出自己了。场面有点尴尬，许稚正犹豫着要走，就看程韫又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抽出一根点上。
“等会”，他夹着烟，往树丛里退了一步，“你叫许稚是吧，要是有人过来叫我。”
“啊？”这是叫自己放风吗？
程韫没再说话，只看见烟雾升腾。
许稚低着头在路边踢石子，偶尔看一眼有没有人路过，做贼一样。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又不是他助理。
还好时间不久，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走路声音，程韫拍拍她肩膀，示意可以走了。
他沿着路边缘的走在阴影里，手插口袋，看起来有点冷的样子。许稚找不到话题，只好默不作声在旁边跟着，到了宿舍楼下。
“走了”，程韫没再看她，上了一辆停在楼下的保姆车，很快驶过许稚身边。
这个两面人是怎么做到平时跟镜头里完全不一样的！？许稚在心里感叹，粉丝们左一口“哥哥”右一口“崽”，没事就心疼要守护。傻丫头们，你们的“崽”不需要守护，只需要偷偷抽烟的时候给他放风。
“虚伪”，她慢慢走上楼，觉得自己之前想错了，程韫和顾其森并不同。顾其森高冷的外表下是温柔的内里，程韫被聚光灯粉饰的温柔外表下大概就是……冷漠又自我。
———
第二天节目开始拍摄，许稚见到了路以行和李黛尔。
这是现实中的第一次相遇。
路以行跟自己熟悉的那位少年一样阳光，只是少了些随性，多了几分谦虚礼貌。他一进门就与工作人员挨个问好，连站在边缘的许稚都被照顾到。
李黛尔却是十分不同了。她像一个小公主款款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头发已经留长，一身小香风套装，与田歌爽朗的男孩子气形成强烈对比，是一个极甜美的女生。
许稚发现好多男同事眼睛都发直了，不觉想到杨策的评价。其实这样的女孩子“作”一点也可以被原谅吧，她想。
程韫是最后一个到的。大家都期待他和李黛尔的互动，然而只是例行公事般问了个好，再无其他。
自从这对荧幕情侣爆火之后，代言也好活动也罢，常常合体亮相。两方的粉丝中各有一部分人不满这种所谓“捆绑”，但大多数吃瓜群众还是乐见他们在戏外的互动，如果“因戏生情”那就更有趣了。
但现在看来，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两人除了问好没说一句多余的话。许稚看在眼里，为节目捏了一把汗，cp这个卖点估计费劲了。
———
许稚在宿舍里局促不安，身后是导演、摄像、助理等一众工作人员，就李黛尔推门进来，拍摄她们初次见面的镜头。
宿舍是双人间，左右布局，上床下桌。许稚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周边摆满了各种专业书籍。这是节目组给她的学霸人设，倒也贴近她大学时的形象。
几分钟后，随着敲门声响起，李黛尔推开门，略显俏皮地探出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好。”
镜头推进，真是一个完美的出场画面。
她太好看了，许稚实实在在的愣住。片刻赶紧起身去迎，还没走到跟前，就见李黛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一边说：“等一下等一下。”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迟疑着放下摄影机。
“怎么了？”一位女导演问。
“这宿舍是不是刚装修啊，这个味道好大我真的受不了”，李黛尔皱着眉，用手捂着鼻子。“能不能把窗户打开啊？”
“把窗户打开。”导演没有废话，“重来一次吧。”
“刚刚那段麻烦后期剪掉。”经纪人低声交代，导演只点了点头。
许稚哪里经历过这个，重新回到座位前再拍摄一次，已经没有初见她进门时的惊艳了，只好尽量配合，就这样拍摄了1个多小时，已觉身心俱疲。
根据节目组安排，她们要与程韫二人汇合，一起去食堂吃饭。男生宿舍就在对面，楼下已满是学生，被保安隔开，再加上数十个机位和工作人员，这乌泱泱的一群人让许稚头晕，好在程韫和路以行出现后，她就基本沦为背景板。
再次见面，又不是拍摄前的生疏了。尤其是程韫和李黛尔，在镜头面前开启亲切的互夸模式，一个比一个虚伪，许稚都没来由地尴尬起来。她一路无话，心里发愁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郑惠，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啊。
就快进入食堂的时候，一位现场助理突然拉住她，迅速交代了一句，“你要说话呀。”
说什么？脚本也没写这么细啊，许稚心里直打鼓。在餐桌前坐下，四周无数目光射来，只觉得吃饭都味如嚼蜡，心里拜托赶紧结束这个环节吧。
“许稚同学看过我们的剧吗？”程韫坐在斜对面，突然发问。
“看过看过”，差点忘了他在节目里这么健谈。
“觉得怎么样？”
“啊？”许稚感到有台摄像机移动着对准了自己，一时紧张，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觉得…你真人比电视上好看？”
程韫微微一愣，半晌笑了出来，“谢谢。”
许稚说完就后悔了，这是自己初遇顾其森时说过的话，此刻怎么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她赶紧又补充一句：“还有舍友，比电视上还美，路以行也是……”但总感觉越描越黑，索性不说话了，心里盘算着这段要留意提醒后期剪掉。
又拍摄了几个小时，直到晚上11点多，这天的节目录制才终于结束。
许稚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下宿舍楼。她要去节目组在附近订的酒店睡一觉，明早再赶过来假装在宿舍醒来，此刻终于理解杨策说的辛苦了。
外面一轮弯月，没有星星。
许稚刚走到楼下，看到对面宿舍楼走出一个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很明显是程韫。
她正准备移开视线，就发现程韫的目光也刚好扫到她。想装作看不见已是不可能，程韫冲她招了招手。
为什么跟顾其森一样喜欢招呼小狗一样招呼自己！？
“叫我吗？”许稚不情愿地走近两步。
“帮我看一下，有人来叫我。”说着又往阴影里走去。
“诶诶诶”，怎么又叫自己放风，敢情撞见一次，以后回回要帮他。“徐子今呢？”
“不在。”边走边回答。
“那你助理呢？”许稚小步跟在他身后。
“不让带”，转过身，摘下口罩，“怎么？”
“我觉得……”觉得让我帮忙不合适吧？
话还没说完被程韫打断，“我觉得你可以兼任。没有助理确实不方便，你不是节目组的吗？”
“什么？”
程韫挑了挑眉，“怎么样？”
强盗逻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许稚终于硬气一回，“不行，我走了”，拔腿就往反方向走去，见他没说话也没追来，才敢回头，又补充了句：“你也别抽了，迟早被拍。”
然后不等回应，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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