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急雨不想报警。因此她在第一时间，求救了所有能求救的人。</p>
<p>但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p>
<p>她攥着水果刀，慢慢直起身子。</p>
<p>她知道，念珠不会置她于不顾，但远水解不了近火。</p>
<p>因而急雨在通话的最后说出帮她报警的话，不过是知道此事不见血光，已无法收场。</p>
<p>如果弄出关天人命，肯定要找警察。她有经验。</p>
<p>顾念珠先是依言报了警，接着从陆简那里要来了翟逸家的电话，打了过去。</p>
<p>她一面下楼，一面打电话，想着刚才急雨短短一句求救中包含的信息量，心惊肉跳。</p>
<p>“接呀，快接呀！”</p>
<p>谢天谢地，过了一会儿，有人接起了。</p>
<p>“喂？”翟逸地声音里是惺忪的睡意。</p>
<p>念珠长话短说，“急雨有危险！你快去对门，无论如何，要把门踹开！”</p>
<p>翟逸一下子就醒了：“危险？急雨她怎么了？”</p>
<p>“急雨她爸不是再婚了吗？她那个不要脸的便宜哥哥，要对她不轨！”</p>
<p>翟逸的大脑“轰”地一下，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寒着脸拉开门，然后抬起脚直接朝对面的门奋力踹过去。</p>
<p>急雨抱着杀人的心，拼命挥舞着手里的利刃不让他靠近。金智杰瞅住机会，夺走她的手机迅速掐断。</p>
<p>“啧啧，要不怎么说你爸偏心，什么时候给你买了手机。”金智杰朝她扬了扬手机。</p>
<p>“你走开！”急雨红了眼睛。“滚！不然我杀了你！”</p>
<p>金智杰似乎被她的样子震慑住了，他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态，接着用右手把手机慢慢放到了地上，朝门边走去。</p>
<p>就在急雨准备松出一口气时，金智杰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掀起床上的薄被子朝急雨兜头蒙了下去。</p>
<p>急雨奋力挣扎，却连同被子一起被金智杰拽下窗台，继而重重摔在了地上。</p>
<p>尽管水果刀还抓在手里，但是在被子里根本挥展不开。金智杰骑在被子上，压制着她。</p>
<p>急雨发出小兽一样的低吼和呜咽。</p>
<p>她不由想起了四年前的自己，也是像今天绝望和无助。</p>
<p>那时的她高声呼救，引来了外公外婆救下了她。</p>
<p>可现在，有谁能拯救她呢？</p>
<p>金智杰隔着被子掐住她的脖子，急雨死命踢蹬，也无济于事。</p>
<p>用尽了全力，也无法抗衡一个有力量的魔鬼。金智杰用其中一只膝盖顶住急雨的肚子，一面用力分开她的双腿。</p>
<p>被子蒙得急雨一头一脸的汗水和泪水，急雨感到大脑窒息的同时，也觉得绝望与屈辱。她听见自己睡裙被撕裂的声音。</p>
<p>大约死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了。此刻她生不如死。</p>
<p>是她错了。</p>
<p>她应该一开始就打给警C，然后直接把水果刀插进自己的肚子。让他们来收尸。</p>
<p>就像当年外公外婆一样。</p>
<p>黑暗中她跌进了一口墨池，难以站立，满身污浊。她以为，洗干净了，换了一身衣服，不再走夜路，噩梦就不会再重演。</p>
<p>“咚！咚！咚！”一下又一下的撞门声，蓦地使她看到了一束光。</p>
<p>金智杰有些慌。</p>
<p>难道是母亲和继父提前回来了？</p>
<p>欲望即将得到宣泄，却不得不在最后关头停下，金智杰忍不住骂了句脏话。</p>
<p>他一只手仍然掐在急雨颈部，低声恐吓道：“如果你敢乱说，我就弄死你。反正，我总有机会。”</p>
<p>撞门声在继续。“咚！”“咚！”“咚！”</p>
<p>一次比一次更响，金智杰连忙起身，大脑飞速运转地如何应付过去。</p>
<p>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翟父翟母，他们打开门，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翟逸像疯了一样的去踢撞急雨家的门。</p>
<p>翟母连忙上前阻止儿子这种近乎野蛮的举措，“发生什么事了？”</p>
<p>“爸，妈。你们先回去！”翟逸推开母亲的手，“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我自有分寸。”</p>
<p>说话间，门开了。</p>
<p>金智杰裸着上身，却已经穿好了裤子。</p>
<p>翟家父母彼此对视了一眼，隐约猜到些什么。</p>
<p>说时迟，那时快，不及所有人反应，翟逸高抬一脚踢了过去，力道之狠，如果不是金智杰反应得快，已被重伤要害。</p>
<p>饶是如此，这一脚也重重地踢在了他的侧腿上，令他当场便疼得直不起身子。</p>
<p>“翟逸！”“住手！”</p>
<p>尽管父母在旁高声喝止，翟逸还是又挥了一记重拳打在金智杰的眼眶上。</p>
<p>因为事发突然，金智杰不及反应，因而被他打到了实处，吃痛之下向后一个趔趄，摔坐在了客厅的地板上。</p>
<p>翟逸顺势进了门，将还没反应过来的父母隔绝在了门外。</p>
<p>急雨一定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p>
<p>现在就剩他和这个混蛋了，他要替她报仇！</p>
<p>金智杰伸手轻按了下眼眶，痛得呲牙咧嘴，破口大骂：“操！”他目露凶光，朝施暴者扑了过去。</p>
<p>翟逸和他缠斗在一起，两个人年龄相当，体能也相差无几，对彼此都有极大的仇恨，于是都下了死手。</p>
<p>此时的急雨，颤巍巍地从房间里出来，倚在门框边，手里还握着那把水果刀。</p>
<p>她看了水果刀一眼，刚才它没能派上用场。那么现在，不同了。</p>
<p>急雨嘴角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朝他们走过去。</p>
<p>翟逸先一步看见她手中闪烁的寒光，高声喝止：“急雨，不要！”</p>
<p>杀了人，你一生都会有个梦魇随形。</p>
<p>金智杰正占上风，回头看见眼神赤红如同鬼魅的急雨，吓了一大跳。分神间，被翟逸打翻在地。</p>
<p>翟逸起身立时奔到急雨身旁，阻止了她再继续上前。</p>
<p>“把刀给我。”他柔声劝道。</p>
<p>急雨的一头长发，卷曲而潮湿的披散着，她呆呆地望向翟逸。</p>
<p>“把刀给我。”翟逸再次温柔地重复了一遍。</p>
<p>急雨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拿刀的手，像惊醒了似的，连忙松开了手。</p>
<p>门外一对焦急的父母。路上提心吊胆的朋友。以及刚在楼道外的警察。</p>
<p>这扇门打开，急雨知道，就算自己衣衫完整，也会在接下来的盘问下，一次又一次地剥光，任由检视。</p>
<p>尊严？今日今时，不属于她。</p>
<p>水果刀在翟逸手中，比在急雨手中更具备威吓力和杀伤力。金智杰没有再有任何动作。</p>
<p>有节奏的叩门声响起。警C来了。</p>
<p>翟逸放下了手里的水果刀，走过去开了门。</p>
<p>门口涌现出好多人。翟家父母，匆匆赶来的念珠，以及上下楼道被惊动的邻居，以及站在最前面的警C。</p>
<p>报案者言明是一起强J案。里面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两个带伤的男孩。</p>
<p>强J是刑事案，斗殴是民事纠纷。案发现场需要保护证据，警C不允许其他与本案无关的人再踏近一步，驱谴他们离开。</p>
<p>念珠作为报案人，被留了下来。</p>
<p>翟家父母作为涉案人的父母兼受害者的邻居，也一同被带往了派出所。</p>
<p>警方开始联系金铭海夫妇。</p>
<p>急雨作为第一起刑事案的主角，先被带去检验。接着她被安排坐进一间屋子里，胃里沉甸甸地纠在一团，有点想吐。</p>
<p>对面坐着一个女警C，她没有急着开口问话，先给面前女孩递了一杯水。</p>
<p>急雨默默接过。继而低声说了句“谢谢。”</p>
<p>“这算强J未遂。根本判不了他的刑，对吗？”急雨的声音有些嘶哑，她问。</p>
<p>“《刑法》第二十三条规定：【犯罪未遂】已经着手实行犯罪，由于犯罪分子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的，是犯罪未遂。对于未遂犯，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女警把法律条文原封不动地叙述给她听。“强J未遂一般量刑在3年以下。”</p>
<p>急雨点点头，再次低声道了句“谢谢”。</p>
<p>翟家父母第一时间联系了本市做律师的朋友，前来解决难题。</p>
<p>原本翟逸是私闯民宅加打架斗殴，尽管是为朋友出头，但是免不了要受到治安处罚。翟家父母绝不可能让儿子留有案底，经过律师朋友的出面，只作了五百块罚款的处罚。</p>
<p>翟家父母千恩万谢，准备携翟逸不作片刻停留地离开，但无奈翟逸却不肯走，执意要等到急雨的事有一个论断。</p>
<p>翟家父母拗不过儿子，只好陪同在侧。</p>
<p>急雨的继母先一步赶到，她初步了解了下情况，心急如焚要见儿子。一位警员告诉她，审问还没有结束。</p>
<p>众人一起等待了大半个钟头，金铭海才姗姗来迟。他原本在陪客户打高尔夫球，因此出现的时候穿着一身运动套装。“发生什么了？”他满头大汗，摇着手里的球帽急匆匆地问道。</p>
<p>翟逸瞥了他一眼后，继而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将其投射在地上。</p>
<p>他的内心充满了鄙夷，并且为急雨不值：她怎么摊上这样一个父亲？</p>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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