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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缘文学 > 杜鹃皇后杜鹃富荣 > 029有人落水
 
清晨,因为昨夜的雨来的很快,去的也快,晨起时已经停住了脚,第一缕晨曦还未攀升上来的时候富荣就已经踏马奔去了军营。

“杜鹃姑娘?”门外有丫鬟在唤她。

杜鹃一愣,裹好衣衫,用被子盖住那块落红,扶着床帏起身,“这就来。”她轻声应道。

行到门前,不待她开门便有人掀开了木门走了进来。

杜鹃一怔,“嬷嬷!”

嬷嬷看了看她凌乱的衣衫和发丝,轻轻点头,绕过杜鹃径直往房间内走去,杜鹃转身,看着她,嬷嬷走到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白色床单上的那块落红,红艳刺目,活似一朵盛开的莲花。

嬷嬷先是眉头一挑,后饶是满意的笑了笑,“杜鹃姑娘,那件事可有想清楚?”

“我,我不同意。”

“……哦?”嬷嬷轻声疑惑了一下,转身,淡淡的扫了一眼杜鹃,“若不是今日老身拦住了公主,此时杜鹃姑娘可还能安生的睡在这里?呵呵……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杜鹃微怔不再言语。

“在这里可还住的习惯?呵呵,府上皆是公主的用度,突然来了个人好生不习惯,不消说这丫鬟们忙了起来,就是我这把老骨头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言外之意:你真是碍眼呢!

杜鹃立在她跟前,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没说话。

“……”嬷嬷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驸马爷日夜操劳,与公主近亲的时候少,不想又多了个人,实在是难为了驸马爷,不能两头坚固,不过……公主为人大度,这点事还是想的开的,杜鹃姑娘怎么是铁石心肠,这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呢?”

杜鹃微微点头,依旧没有吭声。

嬷嬷抬了一下眼皮,又道,“杜鹃姑娘不是痴傻之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想,于情于礼都该顺着公主的意思走,杜鹃姑娘难道不懂什么叫寄人篱下身份卑微么?如此一个贱婢的身份可还想要争宠得子,笑话!”嬷嬷陡然眼神一厉,尤其最后声调一颤。

杜鹃浑身抖了一下,显然被吓得不轻,她看着嬷嬷那张平和温顺的脸颊,忽而转变,仿若晴空万里艮然劈开的一条裂缝,那双眼里也布满了阴霾。

“我,我不同意。”杜鹃咬住嘴唇,很是坚决的道。

“……”嬷嬷豁然起身,那腰身似乎也跟着直起了不少,抬手……这一巴掌僵在半空。

杜鹃紧闭双眼,梗着脖子等待着那脆响的声音袭来。

然而,久久之后。

“姑娘,性子倔强不是好事,对你不是,对你将来腹中的孩子更不是。虽说此时你们才不过是头一次,可终归会有怀上的那一日,你就敢保证那孩子能顺顺利利的生出来?呵呵,好好想想吧!”

嬷嬷起身,行到杜鹃跟前,又笑声的嘀咕了一声,“杜鹃姑娘,三思啊,驸马爷也不希望那孩子生不出来……”

脚步声轻轻,杜鹃睁开眼,嬷嬷已经行到门前,回首还不忘带紧了房门。

杜鹃心中一惊,双手抚上腹部,才不过一次,宁若晴已经威胁了她久远以后才会有的腹中之事,杜鹃感觉浑身无力,她踉跄着转头扶住桌面,有气无力的望着床榻之上的那一抹红花,最后无力的瘫坐在木椅之上,伏在桌上大开口的喘息。

似乎头顶的乌云突然压制,瞬间散乱下来,呛人的灰尘叫她无法呼吸。一面是富荣的身份,皇城之上,皇命难为,她该如何?一面是自己的身不由己,嫁夫随夫,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女子又该如何?如今不过才与富荣一夜夫妻,可笑的是竟然已经被人家盯住了自己的肚子,杜鹃不禁怅然冷笑,“呵呵……”

可悲可叹!

“杜鹃姑娘?”门外,又是一阵急火火的呼喊。

杜鹃身子一颤,甚至不敢起身张望。

那声音行的近了,又唤道,“杜鹃姑娘,杜鹃姑娘。”

杜鹃缓缓转身,看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丫头站在门口,双目赤红,浑身上下湿了个透,看见杜鹃一把将她拉住,带着哭腔道,“跟我回去,家里出事了……”

杜鹃一惊,想到了富家小院的张氏,盯着那丫鬟的眼忍住浑身战栗问道,“发生了何事?”

“快走,落水了,我好多人下去也没捞上来,驸马爷不在,家里人都乱作一锅粥,我只好来找杜鹃姑娘了。”

“落水?是谁?”

“是小山少爷。这可如何是好?驸马爷不在,家里乱了套了,老夫人急火攻心晕倒在外边,我们好不容易才把老妇人搀扶进来。”

杜鹃心惊肉跳,来不及穿好衣衫,随意裹了裹就拉着那丫鬟急急的往家里赶。

一入家门,陡然如天塌地咧的情形入眼,小山的小小身子安静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地上很大一滩水迹摊开,那身子因为被水泡过,浑身胀的发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只一双大眼睛无光彩的瞪着。

杜鹃浑身一震,踉跄着险些跌倒,犹如孩子往日的音容笑貌还在脸上,拽着她的手不住的要零食吃,如今……

只隔了几步,杜鹃却犹如行走了一辈子,她几乎是趴着接近了小山,手指轻碰了一下那小手,不由得瑟缩着被冰冷弹了回来。

耳边是充斥着的呼号,富贵垂头靠在一旁,只一条腿支撑着他垂落的头,手指抓挠松散的发髻,那哭声是沉闷的,不发一点声响,无声的泪水在他脸上疯狂的冲刷。

张氏伏在小山身上哑然失声,泪水一直簌簌的流淌,落在小山冰冷的脸颊上。

几个丫鬟奴仆站在一边,纷纷抹泪,这个小人儿何以这般就眨眼间阴阳相隔了?

杜鹃抹去泪痕,吩咐丫鬟拽走张氏,她起身,来不及摘掉身上被挂着的草叶,叫人去办理丧事,她却兀自站在原地看着小山的面皮低头抹泪,又叫奴仆叫辆马车赶去边塞。

“驸马爷在军营,咱们进不去。”那奴仆低声说道。

杜鹃一愣,转头想了想昨日见到的苏秋夜,“去找王爷,就说富家小院出事,叫驸马爷快回来,还有,再去叫个大夫。”

“哎……”奴仆一低身,抹了把泪水,跑走了。

杜鹃提着裙子进了婆婆的房门,这是她出嫁以来第一次这样安然无恙的走进婆婆的房间,她弯腰看着床榻上紧皱双眉的婆婆,低声换了一下,“娘!”

婆婆未搭腔,只翻了个身,扭头继续闷声的叹气。间或传来她的低哭,草叶黏在她的头上跟身上浑然不顾。

杜鹃眉头一皱,落井?为何会有这般多的草叶?

胡乱猜疑着,杜鹃不由得烦乱的晃了一下思绪,出去看着仍是在地上躺着的小山,她没来由的怒火满腔,抱着那个软绵绵的尸体在怀里,低头使劲的看着,“小山,婶婶在这里,婶婶陪着你。”

张氏的哭声依旧从房间内传来,哀嚎遍布富家小院每个角落。

一直到夜间,灵堂才算摆好,而此时赶来的苏秋夜一脸沉重,拉过杜鹃的手,“驸马爷去了城外,我去寻了许久不见人,已经叫人出去寻找,许是最近很乱,带兵巡查了,这里交给我就好。”

杜鹃微微垂首,看着角落里一道目光射来,她突然紧张的抽离了手,垂首谢过,便不再理会苏秋夜的关怀。

苏秋夜也不慎在意,只连连叹息,望着哭声不断的小小灵堂不住的摇头。

深夜,富荣打马而来,推开大门的那一刻,富家小院渐渐低去的哭声更加大了起来,而却见到富荣身后之人,不由得都纷纷低下了头。

杜鹃迈出去的步子也跟着收了回来,领头站在那里对宁若晴施礼,“公主!”杜鹃抽噎了一下,不待宁若晴回应,兀自起身。

宁若晴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周身事物,轻声“嗯”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富荣低头吩咐了手下忙碌昭昭,他拍了拍一直垂首落在地上的富贵,劝说了两句就站在了富家老婆子身边。

富家老婆子一见是富荣,主心骨主事的靠山在身边,她哀嚎的更加大声,那双眉眼就已红肿的眯缝成了一条细线。

杜鹃的眼神一直跟着富荣而去,富荣却一直将视线放在了亲人之上,看着富家婆子身上的草叶只轻轻摇头。

宁若晴端庄的站在一旁,静待着,表情一如往常的静默不语,时而将目光投向富荣,轻轻点头,时而将目光投向杜鹃,却陡然一冷便收了回来。

杜鹃最后垂首,扶住已经无力稳坐的张氏,替她抹去泪痕,忍着身上还在隐隐的酸痛,闷声哭着。

苏秋夜间富荣前来,他已经不知何时躲到了角落处,挡掉了送茶水过来的手,只端坐着。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凄苦哀伤席卷而来,盖住了富家小院原先的欢闹。

富荣低声问着境况,却只有一个独眼的奴仆在一旁小声的搭话。

“回驸马爷,小山那孩子平日欢闹的厉害,我们都喜欢了,不知昨夜咋地就在吃饭的时候找不见人,家里人也都没在意,一个孩子玩饿了定会回来,直到夜深了还是不见他回来,我们就出去找,找了一宿还是没看见人,问遍了四周玩闹的孩子都说不知道。最后还是我早上出来打水,就感觉井底下有东西拌着了,谁想到……那桶水上来就看见……哎……”

那奴仆说不下去,想着当时的灿烈情形也是吓了一跳。

富荣微微点头,眉心一皱,看了一下四周,问道,“为何会在井里?”

奴仆先是一愣,转瞬扬起头看了一下富荣,“不知,小山那孩子上树掏鸟是平常事,这个我们真的没想到。”

“为何会有草叶?”

奴仆一愣,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草叶,又看了看富家婆子身上的草叶,皱着眉想了想,“当时还真没在意,将小山拉上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了,浑身上下都是草叶,难道惊吓生了草?”

富荣侧目,想了想。

“驸马爷,这夜不如在府中过夜吧!”说话的是宁若晴。

富荣微微侧目,思绪受阻,脑海中又不断充斥着悲痛,他只轻声应了一下,“你暂且回去吧,这里有我。”

宁若晴一怔,面色由红转白,陡然面目黑了下来,最后绣眉一拧转瞬低声道,“家里出了事我岂有不管不顾的道理,随夫君一道在这里料理后事罢!”

杜鹃心下一惊,低头未语。

“如此,我先去叫人收拾收拾,夫君!”

富荣微微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这边的杜鹃,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杜鹃心虚的低下头来,不再看他。

苏秋夜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深拧了一下眉头,嘀咕道,“一家子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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