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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缘文学 > 无处遁形[刑侦] > 第76章 无处遁形16
 
无处遁形-七十四

桔子粟/文

孙桂兰得知那件事, 纯属偶然。

一开始,孙桂兰并不是全职在这里上课, 只在寒暑假的时候过来,十五年前正式接手这个学校后,就会在每年寒暑假回一趟娘家。

那次就是在她从娘家回来之后。

“以前我可以坐车直接坐到村口。那回老远的——你应该是坐牛车进来的吧?”

得到肯定后,她继续说,“那时候还比现在近一点,大概是你们进来的半道上,他就不让蓬蓬车往里走了。我一看,前面的路全烂了,那开车的师傅也说, 这儿不能进了,得坐牛车。”

原来, 这儿并不是没有普及修路政策,而是当地村民不想修。

时温想起当时到路口, 司机师傅从从容容地就停了车, 看来是对这一带轻车熟路, 懂得规矩。

“还好拉牛车的大爷我认识, 他家大牛之前就在我班上读书。”

孙桂兰从大爷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大概,她刚前脚刚走,村里就来了一伙外地人,一个个细胳膊细腿粗金链子大手表, 从头发丝土豪到脚指头尖尖,竟然是来村里采风拍纪录片的。

领头的小瘦子给了村长一笔钱,应该不少,一半作自己接下来要在这儿叨扰这一阵子的场地费,另一半做善款, 用于当地的人文风景保护事业。

“那时候村里人朴实,本身就热心,又见这伙人大方,都热情招待他们。不过他们没待两天,就找了一个小伙子作向导,去后头的蛇头山。”

时温:“蛇头山?”

她来之前看过地图,村子外围确实可以算作盘绕的蛇身,本以为村中心就是蛇头,到了之后还觉得这位置布局有些偏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层。

孙桂兰:“是啊,从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头过了王二他们家的田,再穿过一片林子,老坟场后面就是蛇头山了。”

“但是,”她说,“现在进不去了。”

这便是她要说的那件事。

“那群外地人进去后没多久,有一天,到山外围去砍柴的村民突然听见爆炸声,他想进去看看,就碰见做向导的小伙子发了疯似的跑出来,一直嚷嚷着什么‘别杀我’。他追着那小伙子出来,后来蛇头山就突然塌方了。”

孙桂兰摇摇头,“那几天村子里又连着下暴雨,涨洪水淹了不少庄稼和屋子,还死了两个人,那个小伙子也疯了。”

村里人认为,这都是那些外地人带进来的灾难。

“噢,这就到了。”两个人边说边走,竟也不觉得时间漫长,好像没一会儿就到了孙桂兰所说的那个“百晓生”的家。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大家都叫他王老五,平常喜欢喝点小酒,嘴巴不牢,你只要多顺着他来,再给些钱就行了。”

交代完一些小诀窍,孙桂兰似乎就要走了。

时温问:“您不进去吗?”

孙桂兰摆摆手:“我就不了,我学校里头还有课。再说了,”

她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打听消息,我去旁听,不合适吧?”

说完,她就要走,时温往前一步挡住她的路。她的意图是拦下她,但实际行动起来并没有过于显露锋芒。

“孙校长,你说的那件事,是发生在哪一年?”

孙桂兰眼珠子往一边偏移了几分,似乎在思考,然后说:“11年的时候吧。”

十年前的事情,竟然能对现在还产生影响?

时温问:“当时没有介入警方调查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那个大爷说的。”她自己主动走进时温,小声说,“村子里都有方面的精神信仰,对当年那件事讳莫如深,你是外来人,可千万别去找人问,踩那个雷。”

两人相对而站,谁也看不见自己身后的情况。时温只注意到孙桂兰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偏移,然后就听见她说:“我真的得走了,你在这儿等着吧。”

一边说一边就飞快撤向旁边的小道。

“你是谁呀?”

刚往孙桂兰的方向迈出去两步,就听见充满乡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时温只得转回去。

来人是个老大爷,猜不出具体年纪了,丰富阅历都留在了黝黑的脸部皮肤里,也许就是靠这满面风霜给自己的消息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你哪来的?在我门口干什么?”一口罕见的方言腔普通话,也几乎赶上孙桂兰的水平。

“您好,请问是王大爷吗?”时温走过去。

“什么大爷,谁是你大爷?别一上来就攀亲戚。”老人一脸不客气,一边赶苍蝇似的挥舞手臂,一边向着家门口走s路。

看样子是喝醉了。

时温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他后面。

没想到他走了两步突然转过来,极度不耐烦:“我说你这好好一个妹子,学那苍蝇跟人屁股了后面转悠搞莫子?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时温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而后慢慢走过去,迎着浓郁的酒气,说道:“听人说您是村里的百晓生,我想找您问点消息。”

“来问消息啊——”王老五拖长话音,交叉着步子慢悠悠走近,“知道我的规矩吗?”

时温忍住没有后退,只稍稍皱了皱鼻子:“请您赐教。”

王老五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撒得老宽:“这个数起步。”

“没问题。”时温说,“不过我要先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我想要的消息。”

王老五吊着眉毛瞅她一眼,对她的轻视显然极为不屑,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上半身在空气里滑一圈,腿也跟着转过去,继续摇晃着往屋里走:“进来吧。”

倒茶是不可能倒茶的,给条板凳或许已经是不速之客的待遇天花板了。时温看了一眼根本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凳面,撇开腿坐下。

对面是架着腿晃悠的王老五:“问人还是问事啊?”

时温想了下,说:“问人的事。”

王老五:“哟,挺高级,那你这就算两项了,得加钱。”

时温很爽快:“没问题,只要你的消息可靠。”

“呵,可真是小鬼没见过大馍馍,我王老五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头回听见有人担心我的消息不可靠。”他轻蔑地哼一声,右脚熟练地架在椅子上,“你只管问,今儿个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上天入地无所不晓。”

时温不动声色地舒展了一下不自觉蜷紧的脚趾。

听见他又问:“活人的事还是死人的事?”

她不想再跟他磨嘴皮子,直接道:“王小艳,你知道吗?”

转变只发生在一瞬间。仿佛是按动了某个开关,先前的胸有成竹气定神闲一扫而空,只剩下满面的惊慌失色。

王老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没听过这个人,你赶紧走。”

挥舞着手臂,要将她赶出去。

时温被迫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吗?你再好好想想,她之前就住在这儿。”

王老五咬死了不松口:“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钱我不赚了,你赶紧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

突然,他像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你是外地来的吧?你来这儿是不是想干坏事?我要让村长把你赶出去!”

说着就大踏步往外走。

时温一把拽住他,到底年纪大了又嗜酒如命,身体虚得很,她稍稍用力就差点让他栽地上。

及时攥住他的影子将人拉回来,她不急不忙地说:“我是王小艳的外孙女,外婆前阵子去世了,我想来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了解下她的故事。”

仍然客气着,“希望您能成全我的一片孝心,钱不是问题。”

王老五撑大眼眶盯着她,浑浊的瞳孔微微扩张:“你说什么,她是多久死的?”

他果然知道王小艳。

时温面不改色地说:“去年,生病去世的。”

王老五的目光降了下去,他一边摇头一边用当地方言自言自语呢喃着,具体说了什么时温听不清楚,还想要再仔细分辨一会儿,他忽然抬起了头:“你肯定不是她的外孙女,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王小艳的外孙女。她从盘蛇冲出去后遇见了我的外公,生下了我母亲,一家人一起留在了城里生活。”

时温无比真诚地说,“我也是到了外婆快要去世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到城里之后改了名字,原名叫王小艳,在盘蛇冲的时候就有个孩子,但后来分开了,她一直很担心他。”

如果非要用一种形象来概括王老五现在的表情,那么对于他们这些有特殊“精神信仰”的村民而言,大概活见鬼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极度的恐惧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干裂的嘴唇颠抖着:“你到底是来打听王小艳的事情,还是替她来找儿子的?”

王小艳那个下落不明的儿子看来是她还在盘蛇冲的时候就有了,那么她离开盘蛇冲的时间又可以稍微缩小一点范围了。

只是,她当年在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几十年过去,还能被记得,自诩在道上混了多年的王老五单单只是听见她的名字就害怕成这幅样子。

“我想了解我外婆过去的故事。有可能的话,”时温说,“我也想找到那个未曾谋面的舅舅。”

王老五将信将疑地确认道:“你舅舅从来没去找过你们?”

时温摇头:“没有。”

垂下眼皮,假装思量了一会儿,说,“也许是外婆换了地方又改了名字,找不到吧。”

她问,“你认识我的舅舅吗?”

王老五发呆似的望着她,不知道想到什么,飞快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又郑重地说了一遍,自我暗示似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我最近手痛升级,一开始只是右手食指加手腕,现在是两只手,五指到手腕以下都痛。你们或许无法相信,这段时间我是用语音+手机打字+平板手写混合,才完成了每天的更新。一直在断更边缘试探的我,也许这几天是得抽出两天来休息一下了,不然我怕以后我得用脚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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