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队，骨灰化验出来了。”
姜恒一脸头昏脑胀的回到警局，还未回办公室，就被靳睿在半路断住了。
他略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
“什么？这么快？”
靳睿颔首。
“我直接当骨灰化验的DNA，找了研究院的一个朋友帮忙，做的加急。”
两夜没睡的人，只觉脑子一阵一阵的抽疼，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姜恒低头，揉了揉突突直抽动太阳穴，略微有些晃神的“嗯”了一声。
“结果呢？”
“从DNA图谱螺旋来看，属于亚洲人女性，还有大概八分之一的北欧血脉。这样的人，每二十五个日本人里有一个，每二十个韩国人中有一个，每十个中国人中有一个。我比较偏向于是中国人。”
G大是联合大学，留学生也很多。
姜恒：“混血？”
靳睿颔首。
“我在系统内，找到了相符的DNA。”
他说着，将手中的文件递到姜恒面前。
姜恒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这么快？”
靳睿自然懂他眸中神色的含义，略微有些得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嗯。”
姜恒没有多言，接过他手中文件，飞快翻看了一下。
唐琥，男，22，三年前因多次偷盗，被西城公安局抓捕，服刑一年半，出来后，一直在弈星快递公司工作，没再犯事。有个姐姐，唐芊芊，于七年前自杀，G大的学生。
当姜恒看到尸体至今未寻到时，眸光闪烁，心思沉了沉。
他觉得，自己可能抓到了一点什么。
G大——自杀——尸体。
完美的线索链，让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论坛贴。
他想，这就是阎白给自己的最重要的线索。
只是，他不知，阎白要如何将这条线与岳昱彤联系起来？
他收起文件，同靳睿点点头道谢，不带一丝迟疑，转身走到角落，给阎白打去电话。
夜已深，明明是该汗水的时候，阎白却很快接起了电话，清亮的声音，根本不像一个在睡梦中的人。
姜恒微怔。
“你知道我会打电话给你？”
疑问的话语，笃定的口气。
阎白没有否认。
“DNA报告出来了？”
姜恒沉声“嗯”的应了。
“你不会，连结果也知道吧？”
音落，他恍惚听到对方轻笑了一声。
“唐芊芊吧？”
姜恒心中一骇，稍作怔愣，略觉难看的抹了一把脸，声音沉下，透着几分凝重。
“你怎么知道？”
“我想，你应该也找到了与唐芊芊有关系的人了。不如，你先将那人找到，我们再谈？”
云淡风轻的话语，却让姜恒心中多了几分烦躁。高度紧绷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反复试探。
“阎先生，您能否同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阎白像是没有听出他看口气中的不耐一般，声色依旧淡淡。
“有些事，我解释了，你也不一定相信。不如，先找人？待案子结束以后，我再同你好好解释？”
姜恒不明对方话中的含义。
哪怕是猜测，只要有相应的线索可以对上，他都愿意相信的。
他默叹一声，终究没将话说出口，有些认命点点头。愣了一会，后知后觉对方看不到，又开口道了一句“好”，同对方约定，待案子结束以后，再听对方解释，便将电话挂断。
靳睿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原地等着，见他回身，脸色又暗了几分，不禁有些担心。
“你这是几天没有睡觉了？”
姜恒深呼吸，略显疲惫的笑笑。
“也就两天，没事。”
案子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五十个小时了，上面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更让人心焦的是，他手上的线索却是零零碎碎的，根本连不成一条线。线索还是别人提供的。
靳睿听着他略微有些吃力的声音，心中担忧更甚。
“我怎么觉得你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了？不如去睡一会吧？”
姜恒摇头，将案子的情况简单同他说了一下。
“现下的情况，我等于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查到，我哪睡得着？”
靳睿想了想，劝说道：“既然有帮手，你干嘛一定要强求自己？现在的情况，你已经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想要挣脱，你就得自己寻找另外一个突破口。但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叫我看来，你不如就选择信任对方，看对方要怎么解释。再说了，上面给的三天时间，只是帮你封锁消息、隐瞒家属的时间，又不是破案时间，你把自己逼这么紧干吗？”
姜恒苦笑。
他总觉得慢一天，就有可能多死一个人。
他敛了敛心神，同眼前人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身离开了。
进入有心想说点什么，却也还算了解对方的脾气，没有多言，只是让他抓着点时间早点休息。
姜恒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快步走远了。
……
“我要这个人的详细资料，还有他最近一周……”姜恒略微顿了顿，略作思量说：“半个月的行踪轨迹。”
他刚把资料递给技术部值班的同事，就听身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管楉阳从外面回来。
两人目光对上，皆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里了？”
两人顿了一秒，不约而同笑了笑。
管楉阳快步走到姜恒身边，一眼就扫到了他放在桌上的文件，勾腰拿起，速度翻看了一下。
“唐琥？他怎么了？”
姜恒简短的把情况说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头。
“既然你来了，就你来查吧。”
管楉阳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层联系，想也没想就点头接下。抬手拍了一下面前坐着的同事。
对方心领神会，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
管楉阳坐下，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很快将唐琥的信息查了出来。
“打印机那出来了，你先看着，我现在调监控录像。”
姜恒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快的道了一声谢后，快速起身，将打印好的资料整理好。
他翻看后，有他比较在意的点。
第一，唐琥的父母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因车祸去世了。车祸的肇事者，是林东岳，林琛的父亲。当时林东岳为了减少社会舆论，选择了拿钱了事。在赔了唐家一大笔钱后，还承诺，会负责两姐弟的学费，直到他们大学毕业。
但是，从转账记录来看，这钱，在十年前，就已经停了。
两姐弟靠着补偿款，过的还算可以。
而唐芊芊上大学以后，所有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自己奖学金，和自己勤工俭学而来的。就没再动过剩下的前。
那笔钱所剩的数量不少，即使在唐芊芊失踪以后，也能够支撑唐琥的生活。
他又为何要去偷东西呢？
第二，姜恒注意到资料上唐芊芊的照片。
所有留下可查的资料中，唯独留下了这一张照片。
是学籍上的一寸免冠照。
女孩明眸皓齿，凝脂一般的皮肤，在红底的映衬下，白的几乎发光。明亮的大眼中，写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拥有如此明媚笑容的人，是经历了如何的绝望，才会去自杀？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如何，他隐约感觉，若照片上的人儿，将嘴角垮下，莫名就与岳昱彤有几分相似。
不知相貌，而是气质。
第三，唐琥姐姐唐芊芊失踪的时候，他去报案，说的怀疑姐姐被人杀了。可警局查了三天后，就以自杀结案了。
一个案子，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就凭几个证人的证言和所谓的遗书，就判定人是自杀的，实在太过草率。
他记下了经办警察的名字，决定在天亮后，让人过来谈话。
管楉阳将唐琥的照片输入程序中，很快找出了唐琥最近几天的行踪轨迹。
“唐琥的行动很有规律。他每天七点半从自己租住的房子出来去快递公司上班。拿了货以后，从八点半开始送快递，一整天，都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我看了一下，他固定的负责的区域应该是南岸区库量东西街那一条。那一片的所有小区都规他送，每天送完快递后，他会到租房的小区门口，随便吃点东西就回家了，晚上基本都不出门。”
他说着，将查到的监控视频，又超前翻了几天，行动基本一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在他查看的这近十天的行踪内，唐琥没有休息一天。
从监控视频上不难看出他的长相，牢狱和生活的蹉跎，将人生生折磨的苍老了许多。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看着像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浮肿的脸上布满了沧桑与疲惫，浑浊的双眼中，看不出一点属于青年人的朝气。
他宛若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城市里的大街小巷。
绝望而颓然。
“你觉得他有问题吗？”
管楉阳疑惑。
这样的人，连对生活最低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如何会有精神去做这些事情？
姜恒略微沉吟，眸光一闪，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
阎白给的线索，如一团乱麻，令人头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管楉阳继续看唐琥，不打算再深想了。
也许靳睿说的是对的，既然有人愿意帮忙了，他为何不偷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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