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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缘文学 > 易入情难逃 > 353 来日方长
 
我收紧了手臂,努力的让他感觉到一点点安慰,艰涩地说:“我知道,我都明白”

他这不到半生的时光里,经历过太多,陈律对他怎么样我不知道,可百乐这些人里,有太多人都给了他他所信赖的那些人给不了的东西。就像嘉齐,我清楚这种矛盾和纠结,如果不是职责所在,没有人会愿意背叛这种感情。我只认识他们三年,可嘉齐和樊明他们对我怎么样,我说不出一句他们的不是,更何况是沈翊。这些情绪压在心上,到了一个程度,真的会让人成为一个疯子。

他在百乐做卧底,这些年里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找到陈锐背后的靠山,他已经拿到了很多百乐犯罪的证据,吴爷留下来的赌场,就算找不到,也足够他们收网。

就是因为这,他见到了那个人却不敢接受以后的结果,直到今天,在这个最混乱的时候,才被触动了那根弦,把记忆释放出来。

我坐在地上抱了他很久,他神智不算清醒,我没有给他打镇定剂,一直到怀里的人渐渐失去意识,睡着一样。

手机响了很多次,我都没有动。

外面的天色暗了又亮起来,我揽着他坐在墙角,外面的一切都无关了似的。

我们躲了一夜,在他醒来之前,我终于接了罗婧的电话,那边说警局里的事已经安顿下来,能捞的都捞出来了,剩下的证据确凿,就算再大的官员来了都没有用。

被放弃的那些人里,有几个知道的多的,陈锐为了防止他们受不了审讯说出来,派了几个人进去,在里面找了个机会,取了他们的性命。

罗婧还说,袁颢的情况也好转了很多,人已经转醒,只是还躺在床上输着氧,动都动不了,到现在还像个废人。

这些在沈翊醒过来的时候,我一句都没有说。

沈翊人变得呆滞,我一直都看着他僵坐着,很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忍不住,想开口时,却落在了他的后面,紧接着便听到他说:“能不能,陪我去医院。”

我愣了愣,以为他要去看袁颢。

沈翊没有抬头,声音微微喑哑,说:“我还是没办法我想不起那天发生的事。”

我一阵悲从中来,想要劝他不要去想,可是又怕触及到他现在脆弱的神经,我太怕出事了,只握紧他的手,什么都顺着他,没有开口。

我陪他去见了徐医生,他是希望用催眠的方法来尽可能的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可后来拗不过他,加上沈翊很少那样的放低姿态,让他有些不忍,勉强的答应下来。

之前沈翊的催眠都是谢文初做的,可现在谢文初自己都自身难保,从那次分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只听徐医生说他精神有些错乱,早就离开了这里去散心。

徐医生在催眠方面没有深入的研究过,原想为了保险起见找另一个对此更加了解的医生来做,但被沈翊拒绝了。他们聊了一些话,徐医生顶着压力试图让他放松下来,可沈翊却迟迟进入不了被催眠的状态,只好用了一些药物来辅助。

我在旁边屏着呼吸等待着,除了一开始之外,进展得都很顺利,只是沈翊在回忆着那天的时候,身体僵了僵,手指微微颤抖。在徐医生问话时,他没有开口,沉默了很久。

徐医生没有让这个过程持续太久,在他没有回应时,隔了一会儿就把人唤醒。

沈翊坐在催眠椅上缓了会儿,我才试着问他:“能想起来吗?”

他顿了顿,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他的表现有些怪异,他的心结虽然不易解开,可是他在催眠中身体的反应,让我感觉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而没有告诉我们。

我避着他,悄悄跟徐医生商量了他现在的情况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来抑制,至少不让病情再继续恶化下去。可说起他混乱的人格,连徐医生也只是无奈的摇头。

没办法。

只要他一天不能脱离百乐安心的去配合做治疗,任凭有再高明的医术,也是谁都没有办法。

临走之前,徐医生还对我说沈翊上次检查过之后,赵老师放心不下,特意叮嘱过他,见到我的时候要告诉我,那个弹片的手术,能做就尽早就去,不然再继续移位,刺破心脏之后会有生命危险。

这些话我不是第一次听,可每听到一次,越觉得自己太无能,什么都做不了。

我把话转告给沈翊,他没有表态,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回去百乐的路上,我开着车,让他在一旁睡一会儿,刚闭了眼睛没多久,电话就响了。

还是罗婧告诉我的那些,从嘉齐的口中告诉了他。

袁颢这一清醒,很多事情又都会变。

我们去了一趟医院,到那里时陈锐他们都在了,房间里摆满了花和果篮,苏娜就在一边歪歪扭扭的给他削苹果榨汁喝。

我们进去之后,袁颢极其虚弱的抬眼看了看沈翊,像是什么讽刺一样,轻扯了扯唇角。

这一细微的动作落在陈锐的眼里,不着痕迹的劝慰他几句,让他先把身体养好,等百乐安定下来,回去之后再说其他的事。

袁颢嘴角动了动,这时候已经拿掉了氧气,十分费力的对陈锐说:“这几天里给大哥添麻烦了我既然醒过来过几天就会回去复职bill的事很抱歉”

他话说的断断续续,陈锐微蹙着眉,眼底有一丝不经意的黯然闪过,随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对他说:“什么都别说了,你别想太多,先休息。”

袁颢没有说话,陈锐让我们都出去,别影响他的休息。

等人散了差不多,把我和沈翊单独扣了下来,到医院楼顶的吸烟区,递给沈翊一支点了,这时看他一眼,才不悦的说:“你怎么也没精打采的?”

“有话直说吧,我能做。”沈翊没有跟他争执,深吸了口气,手撑在了栏杆上,指间的烟灰有些落了下去。

我失神的往下看着,一向不恐高的我竟在那一刻觉得头晕目眩,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陈锐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对沈翊说:“你们两个打得什么算盘别觉得我好像什么都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袁颢的事情是意外也好,有人故意为之也好,既然没有出差错,我就不会追究。”

他顿一顿,把烟灰弹进了花坛里,接着说:“你现在职位在袁颢之上,等他出院之后,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就成。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么多年啊,你也是个没良心的,谁帮你你咬谁,你就是盯准了他不放,忘了你刚来的时候他是怎么提拔你的了。沈翊,做人别做绝了,你真当他是纸老虎,一次打垮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他看眼沈翊,说:“来日方长,差不多就得了。现在就急着打压他,早了,你还没到只手遮天的份儿上。”

沈翊手里那支烟一口没抽,烧成了灰色,并不言。

陈锐又看了看我,我一阵茫然,听到他说:“你们有没有打算过复婚?”

我顿时一怔,沈翊手里烧尽的烟灰也落了,蹙了眉转身看着他,“什么意思?”

陈锐笑了笑,说:“男人总得有个归宿,心静了,人也就顺了。”

沈翊眉头蹙的更深,问道:“你现在突然改变主意,把我们两个凑在一起,不怕出事?”

陈锐往我这边深深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笑道:“不算突然,你们两个要在一起,还需要我去凑?”

沈翊摸不清他的门路,陈锐却看得出他的心思,似乎还算满意,对他说:“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耍什么阴谋手段,你别看我们现在百乐乱,警察比我们还乱。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敌人现在倒戈,只要能给我带来好处,过去捅过我刀子的,我也能接受。你别忘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话说到此,连我都有了个数,更何况是沈翊。

他手里燃尽的烟扔在了一旁,思量片刻,对他说:“我没想过要跟她复婚,她现在待在百乐,我就算要娶,也不会再为有个人顾家而娶她做妻子,那样我还不如多找个保姆。陈锐,你跟我说这个没用。”

陈锐笑他,两个人的意思根本对不到一块儿去。

沈翊却格外的严肃,脸上找不到一丝轻松的神情,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栏杆上,再往外探一点,好像随时都能掉下去一样。背对着我们,对陈锐说:“十二年前714枪战,我胸口中过一枪,你还记得吗?”

陈锐微怔,“怎么?”

沈翊说:“当时医疗条件差,手术不彻底,留了个弹片。我去过医院了,有移位,医生建议先做开膛。这件事我想过了,我打算离开百乐。”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不像在说笑,可又不合逻辑,他前几天才刚跟陈锐说过想找个更好的路子,怎么现在改了主意。说他在欺骗,这些话又都是真的。

我完全乱了,陈锐跟我想的一样,也把几天前的事拿出来说,沈翊只说:“我只怕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

陈锐想着点什么,也皱了眉,狠抽了口烟说:“砚青山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做手术也不一定非得离开百乐,我给你安排。不过要过了这段时间,阿易,还早着呢,我答应过你的,你放心。”

“我不是为了”

“沈易!”陈锐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已有了些狠戾。

沈翊之后的话便没再说下去,攥了攥栏杆,许久,妥协的说:“我知道了,这件事只有我们之间知道,不用你费心。”

陈锐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沈翊都没有再开过口,陈锐在看着他的时候,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最后丢下一句让他自己小心,把我们甩下先一步离开了。

等他一走,我便问沈翊:“你刚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沈翊失神的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那种眼神让我一阵心悸,往回拉了他一把,“你先过来,别站那么近。”

他扶了一下额头,好像才清醒过来,定了定神,看我的眼神有些迷茫,几秒之后才转过头去,躲避了我的目光,说:“没什么意思,苦肉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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