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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缘文学 > 这个嫡女不一般君拂欢楚云逸 > 第八百七十章 神殿6
 
“圣,圣君!”她装着一慌,想跪下去行礼,可是那面具的主人却抬起手,按住她的双手,低沉地开口:“别动。”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他却说得这么温柔,温柔得让人心都碎了。

可君拂欢却一身鸡皮疙瘩冒起来,因为他一开口,她就闻见一股浓浓的酒气,那是醇香的酒,可是不管多香地酒,从一个半夜喝醉了男人口中散发出来,都让人想吐!

君拂欢心里一阵腹诽,嘴巴上却立刻说:“圣君,我知错了,我不该偷看卷宗,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圣君提起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指尖如同晶莹的润玉一样,轻轻按在她嘴唇上。

“庚子喻,你今年几岁了?”

“十九。”关于庚子喻的一切,孟祁天已经完完整整的对她说过,确定不会有纰漏。

“十九年了”圣君低声感叹,“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把你带回来?”

君拂欢摇摇头,这个孟祁天倒没有对她说过,不过孟祁天说了,只要有他不知道的,而圣君又问起了,那表示庚子喻也不知道,她只要摇头便可以。

“请圣君明示。”

圣君的手,从她的唇边慢慢移到她脸颊上,动作很是很柔暧昧,“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很喜欢,而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君拂欢真想说一声谢谢夸奖,可是随着圣君抬起手,将发光石都收起来,将灯火都灭了,她嘴巴就被堵上了!

于是她想说出口的‘谢谢’二字,变成心里咬牙切齿的一声:MD!

作为曾经叱咤过风云的杀手,头脑冷静为第一要素,无时不刻她都记着,因此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自乱阵脚,奋身而起和圣君展开殊死搏斗。

她只是惊慌地推开他,推不开就侧过脸,慌张地说:“圣君,请您冷静!”

整个神殿都知道庚子喻爱着庚子幸,圣君不会不知道吧!

“十九年了,你叫我如何冷静?我的心像被恶鬼啃食一样,你为何从来都看不见我?”圣君低声说,缠绵的吻从嘴角边慢慢往下移,最后移到她脖颈上,嫌那些厚实的衣服碍事,就开始扯衣服。

君拂欢跟被雷劈一样,还不知道圣君也是这么一枚痴情种子,可惜真庚子喻已死,她岂是当替身的人?

今晚要是逼急了她,翻脸就翻脸,圣君离她这么近,大不了来一个两败俱伤,连个清白都捍卫不了,她NND以后怎么混江湖?

随着他动作越来越放肆,君拂欢眼中也闪过冰冷的锋芒,五指一张,森冷的冰雪光芒在指尖凝聚,从背后对准了圣君的心脏!

“庚子喻!”

正待动手,藏书阁的门忽然被推开,一瞬间狂风卷进来,还夹杂着片片飞舞的雪花。

身上的重量一瞬间消失了,只留下一阵阵浓郁的酒香。

敞开的衣领里被冷风吹进来,有一丝特殊的寒冷,她眸光冰冷,呼出一口带着冰雾的气息,慢慢动手将衣服整理好。

庚子幸站在门口,冷风呼啸,雪花飞舞,他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便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又叫道:“庚子喻?”

“我在这里。”

庚子幸慢慢走进来,闻着空气里一股特殊的味道,微微皱眉。

君拂欢道:“刚才研究一些药,不小心打翻了药瓶。”心中很感激庚子幸,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自己此刻恐怕已经和圣君动上手了。

那结果必然是圣君重伤,她也重伤。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事吗?”看着庚子幸神色有些匆忙的样子,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君拂欢忙问。

庚子幸抓抓耳朵,说道:“雪很大。”

门没有关,外面呼呼的风声吹进来,确实很冷的样子,庚子幸是怕雪大了她回不去才来的吗?

“谢谢你。”君拂欢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他又救了她一次,“我们回去吧。”

外面风雪乱吹,无星无月,一地白雪映照,倒是没有昏暗迷蒙。

君拂欢撑起一把伞,很自然地把庚子幸拉到身边来,他刚才竟是冒着风雪过来的,伞也没有带一把,真是个单纯的傻瓜。

握着他冰冷的手,君拂欢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嘴角边隐隐有笑意,便问:“笑什么?”

庚子幸连忙摇头,又装作一脸无事的样子。

君拂欢也不再多问,她全部心思都因为刚才圣君的一番举动而被搅乱了,左思右想,隐隐觉得圣君话里有些蹊跷。

十九年前,庚子喻还是一个婴儿,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婴孩??

?

他那番话里还有些深意,只是她当时没有深想,现在一想,忽然觉得后背上有些隐隐的凉意。

所有细枝末节被她在脑海中组织起来。

当年圣君和魏武臣勾结,她原本以为是十七年前偶然发生的,可是在神殿发现了天罚之后,这个猜想可以被推翻了。

他和魏武臣应该更早就勾结了,因为魏武臣要修习天罚,这不是什么速成的功法,没有一两年时间绝对办不到。

以圣君的本事,要对付轩辕问天,岂会用魏武臣这个半吊子帮忙,所以,圣君培养魏武臣,不是对付轩辕问天,而是对付温夫人。

至于圣君怎么会找上魏武臣这个小人,恐怕是因为,魏武臣对温夫人,也是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吧。

那么圣君收养庚子喻,也绝不是因为十九年前圣君爱上这个刚出生的婴孩,而是因为温夫人。

她和庚子喻如此相似的容貌,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血缘关系不成?

她会这么猜想,是因为当年除了轩辕问天,温夫人,魏武臣,圣君之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人物——曦和公主!

如果她和庚子喻真有血缘,那就只能从曦和公主这里联想了。

这所有的人联系起来,虽然没有让真相彻底浮现,但却向她指明了一个方向——会如此千方百计害死温夫人的人,必定是曾经很熟悉的人。

不是身边的亲族,就是至交好友。

有了文德太后的前车之鉴,她本不该对这些阴谋倾轧再有任何感觉,可是不知不觉的,后背上还是浮起一种彻骨的寒意。

这些种种,何时才能真正的尘埃落定呢?

当晚,回去休息之后,君拂欢还是把那卷天罚拿出来仔细研究,原本有金色印记的卷宗是不能带出藏经阁的,不过怕再遇到圣君,她就大着胆子拿出来了。

不过她毕竟不敢太大胆,为了以防万一,她偷偷将卷宗抄写下来,然后把原件还回去。

细雪漫漫的晚上,她推开藏经阁的门,一种异样的感觉传来,她立即察觉到藏经阁中有人。

果不其然,抬眼看去,便见圣君负手立在窗前,隔着朦胧的纱帘看外面的雪景,那金色长袍加身的感觉有种威慑天下的霸气。

她一走进来,圣君便开口说:“过来吧。”

口气淡然,似乎那天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

他既然喜欢装,那她也陪他装到底,像没事人一样,一脸忠心下属的表情,走到他身侧半步之后,陪着他看窗外飞雪。

圣君回头看她一眼,见她面色如此恭顺,便说:“庚子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多谢圣君夸奖。”她恭谨地说。

倏地转过身来,圣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庚子喻不明白。”她一丝不苟地说。

圣君看着她,一阵不自然的沉默之后,他轻轻叹了一声,“你的心里,从小就只有庚子幸。”

君拂欢轻轻咬了一下红唇,低下头去,神情微微黯然。

?

“他比我好在哪里呢?”圣君忽然幽幽地问,目光看着她,却像是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君拂欢知道他另有所指,便也陪他故弄玄虚到底。

“他虽比不上圣君高贵神圣,可世间情爱,哪能因为好或坏而决定?若真的喜欢,就算他是世界上最差劲儿的人,也改变不了我喜欢他。”

圣君怔怔的看着她,虽有面具的遮挡,然而君拂欢抬起头,匆匆看了他一眼,却发现面具之后的圣君,竟有一双异常温和而清亮的眸子。

她没有仔细盯着看,很快便移开目光。

“是吗?就算他出生低微,粗鲁蛮野,你还是那么喜欢他!”圣君忽然说。

君拂欢怔了一下,连忙笑着说:“圣君忘了吗?庚子幸的出生并不低微,他安静沉默,也不粗鲁。”

“我说的不是他。”圣君似乎认定了眼前的女孩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庚子喻,因此没有太多戒备之心。

“那圣君说的是谁?”君拂欢一脸懵懂。

圣君转过身,留给她一个冷绝的背影,“你对那份卷宗很感兴趣吗?”

君拂欢吓了一跳,见圣君都问了,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了,于是点点头。

“看得懂吗?”

“太晦涩了,里面的符号我从未见过,研究了几天,也毫无头绪。”

圣君伸出手来,将卷宗从她手上拿过去,轻轻地翻开,扫了一眼上面复杂的文字和符号,道:“这其实只是一份残卷,并不完整,修炼残卷可能走火入魔。”

君拂欢心中一动,走火入魔,那么魏武臣岂不是……

“那就是说,这份残卷没有用处了?”君拂欢一脸惋惜的样子。

“未必。”圣君说道,“只要拿到符咒卷术,便可破解。”

果然和符咒卷术有关系,君拂欢心中暗暗思忖,可是她这几天也用符咒卷术做过试验,均没有什么成效,也许是不得窍门,也或者时间不够。

“可符咒卷术在那个叫焚月的人手上!”君拂欢说,当初别月山庄一战,孟祁天等人回来之后,已经禀报了圣君。

符咒卷术被那个叫焚月的鬼面人捷足先登拿走了,可是没人知道焚月就是她。

“把她找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拿回符咒卷术!”圣君冷冷地说。

“但那人行踪不定——”

圣君忽然道:“他既然知道符咒卷术,那他和轩辕问天一定脱不了干系,你只要利用君拂欢的死讯,自然能把他引出来。”

君拂欢心想这圣君果然老道!如果她今天不是庚子喻,没有听到圣君的吩咐,那不管如何,听到君拂欢的死讯,就算明知是假的,那也会去一探究竟,那样一来就等于走入他们的圈套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属下明白了!”君拂欢清脆地应了一声,“若圣君没有其他吩咐,属下这就去为圣君办事!”

“去吧。”圣君懒懒地挥挥手,君拂欢便退出来。

“看样子,只要有符咒卷术,圣君便可解开天罚。”?

?

孟祁天顷刻间便明白了,小心翼翼地收进纳戒中,对她低声说:“路上小心。”

君拂欢点点头,因为雅皇后的关系,她和孟祁天合作之中也没有太交恶,两个聪明人合作,不是置对方于死地,便是相互利用,一起得利。

很明显,他们的关系是属于后者。

第二天,君拂欢带着庚子幸离开神殿,先去了祁阳城,私底下和红烛阿萨雷他们见了一面。

看见她和庚子幸在一起,几乎所有人都立刻想动手,君拂欢轻轻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行动,然后对庚子幸说:“庚子幸,我有些事情,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可以吗?”

庚子幸分明感觉到强烈的杀气,但因和她在一起,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便点点头。

君拂欢带着阿萨雷他们走远了一些,红烛忍不住问:“主人,你怎么会和庚子幸在一起?难道他归降了?”

“瞎说!”细心的吉克早就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了,便问:“王,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我杀了庚子喻。”君拂欢知道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便简单带过,“总之,以后在外面看见我,把我当成庚子喻就行了!”

吉克他们点点头,阿萨雷笑道:“我就说!刚才老远看到,我以为是庚子喻和庚子幸来了!王,你装的也太像了!”

君拂欢微微一笑,和自己的人在一起,不用辛苦伪装,非常轻松,“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吉克忙将最近的事情巨细无遗告诉她,小事就简单掠过,大事就多用几句话,经过那一次重伤,吉克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让她无比欣慰。

“千代冬儿已经向女皇建议,希望和北燕国通过和亲的手段来结盟,可以从北燕国挑选以为德才皆备的皇子,入赘西戎国。”吉克说起最近商讨比较激烈的一件事。

“和亲?”君拂欢眉心微蹙,想到女皇才那么小,这种年纪,该是天真浪漫的时候,和亲什么的太早了吧。

“朝中大臣纷纷赞同,只有北堂悠阁下极力反对。”

北堂悠会反对也不意外,他对女皇,是真正的关怀,怎么忍心看她小小年纪就为国家牺牲幸福?

君拂欢问道:“那女皇的意思呢?”

吉克道:“女皇陛下说此事容她再三考虑。”

阿萨雷嚷嚷起来:“如果女皇同意的话,北燕国几位皇子当中,只有楚辰太子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楚辰是太子,怎么可能入赘?”君拂欢横了他一眼,楚辰那么骄傲的人,将来是北燕国的皇帝,入赘这种事情,一点儿都不靠谱!

阿萨雷嘟囔道:“西戎国的实力在四国之中是最弱的,将来如果为求安宁,只能选择投靠其中一个国家,而女皇和亲,以江山为嫁妆,寻求强国保护,是一些小国惯用的手法。”

君拂欢默然,这种先例她也听说过,可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楚辰身上,就算他以后做了皇帝,会有三宫六院,她也希望他能真正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

君拂欢快步在雪地中行走着,冰凰也开口说话。

“难不成要我把符咒卷术交给他吗?”君拂欢的面色冷冷的。

冰凰道:“可以将计就计。”

君拂欢深吸一口气,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这一步,符咒卷术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段时间她可以离开神殿,那就好好利用时机再研究那残卷里的秘密吧!如果真的不得其门,她才会选择让圣君帮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符咒卷术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法宝,这是她最后的底线,除非生死关头,否则她不会拿符咒卷术做赌注。

从藏书阁出来,半路上和孟祁天遇见,两个人都入往常一样淡淡地互相看一眼。

“庚子喻尊上。”孟祁天笑着走过来,“最近尊上似乎非常用功,整日出入藏书阁。”

“哼!这个世上强者为尊,神殿日后要君临大陆,自然需要高手。”君拂欢看也不看他一眼,骄傲地说。

孟祁天笑道:“只是庚子喻尊上频繁出入藏书阁,还带出了金印卷宗,要是知道可要怪我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压根儿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语气。

渐渐地离藏书阁远了,路上也没人,孟祁天才收起虚伪的笑容,低声道:“这几天圣君也经常去藏书阁,恐怕是发现你的异样了,你还是小心一点。”

“这我自有分寸。”要是让孟祁天知道,圣君去藏书阁的目的,恐怕他会吐血。

“君七小姐,虽然你的伪装出神入化,不过,为了大事,还是不要提早打草惊蛇。”孟祁天严肃地说,他虽然相信君拂欢的能力,不过对于圣君的高深莫测,他一向都有三分忌惮。

君拂欢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我知道了,不过这一次圣君让我出去,将焚月引出来,拿到符咒卷术。孟祁天,你在神殿这么多年,而且聪明绝顶,你知道符咒卷术的作用吗?”

“我只知道传言符咒卷术能召唤天地间所有能量,威力无穷,圣君想要,无非是为了得到天下。”

看来人人都这么想,以为符咒卷术是绝世宝贝,可惜,没几个人知道符咒卷术究竟如何使用,而且又伴随着怎样的凶险。

“原来如此,可是你们之前费了那么多功夫都没能拿到符咒卷术,想必我这次的任务,不好完成了。”君拂欢苦笑。

“我们之前是因为找不到符咒卷术的下落,所以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不过现在知道在焚月手中,倒好办了。”孟祁天笑道,“以你的实力,加上庚子幸的帮助,应该不难。”

“你希望我找到符咒卷术之后交给圣君?”

“这个,看你怎么想了。”孟祁天淡淡地一笑。

“你我都不是善男信女啊。”君拂欢会意地一笑,想到孟祁天的聪明,便将事先抄好的天罚残卷和符咒卷术的部分相似符文交给他。

孟祁天低头一看,不禁讶异:“这是什么?”

“也许是能对付圣君的关键。”君拂欢简单地说。?

?

“这事我们不用插手,看两国的决定吧。”君拂欢轻声说,“现在圣君以为死的人是我不是庚子喻,所以你们将我已死的消息散播出去,顺便,你们带着骨灰盒回北燕国去。”

听了她的话,众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红烛说:“主人,这样多不吉利啊!”

“为了引蛇出洞,只能牺牲一下了。”君拂欢笑着说,他们要立稳根基,当然要回北燕国,不过这么多人突然迁徙回去,自然会引人怀疑,刚好利用她的死讯掩人耳目。

“这样一来,那些佣兵怎么办?”吉克担心地说,佣兵之王才出现,现在就传出死讯的话,恐怕军心不稳。

“你们私下里通知上官无云和罗淳两个大佣兵团的首领,只要他们稳住不动,其余小佣兵团也不敢乱动。”

吉克笑道:“王原来已经想好对策了!”

“事关重大,我可不敢出差错。”君拂欢严肃地说,“这件事,除了上官无云和罗淳,切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北燕国的人,甚至是楚辰和洛洛。”

不是她不相信他们,而是自从知道圣君也许是当年温夫人身边的人时,她就不得不小心了。

此次引蛇出洞是在北燕国,对手是圣君,她不敢大意,否则前功尽弃,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吉克等人也严肃地点头:“请王放心!”

君拂欢又另外交代了一些琐事,便和他们告辞,走出去,果然看见庚子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着她。

“走,我们去北燕国!”君拂欢对他说。

庚子幸一句话也不多问,她去哪里,他自然就跟到哪里,下地狱他也跟着,何必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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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等吉克他们布局,所以君拂欢便也没有急着赶路,反正难得带着庚子幸这个路痴以及无法自力更生的家伙出来,她路上就花点儿时间好好教他一些基本生活技能。

譬如拿钱买东西这种绝招中的绝招,她是必须好好传授给他的。

被她逼着一个人去买东西庚子幸每次都苦不堪言的回来,一脸痛苦和忐忑的表情。

只要买错了东西或者给错了钱,君拂欢必定很久不鸟他,起初庚子幸还会赌气,后来她不跟他说话他就害怕,慢慢地只能可怜地屈从了。

每次看到他被无良店家坑骗,君拂欢先是教庚子幸认清楚骗子的招数,然后晚上就带着庚子幸去抢劫那奸商!

正所谓坏名传千里,往后只要看见一个眼盲的苍白少年去买东西,那绝对是货真价实,不敢缺斤短两!

渐渐的,庚子幸还越买越开心了,有用没用都买一堆回来,乐此不疲。

君拂欢心想,幸好她家底够厚,否则岂不是很快就让他败个精光?

于是她又开始教育他浪费可耻的道理。

在西戎国境内耽搁了几日,他们才真正启程去北燕国。

而他们都不知道,另一个庚子喻,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斜阳脉脉,青草萋萋,告别了瘴气深重,食人兽横行的地狱谷,告别从小长大的山村,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少年背着行李,默默地跟上了前面的少女。

“你跟着我干什么?”庚子喻冷冷地回头瞥了那老实的少年一眼。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你的伤还没痊愈。”

庚子喻讥讽地冷笑一声:“连你也敢来同情我了!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刘石低声说:“你不会杀我的。”

“你的未婚妻和你岳父都是我杀的,我会不敢杀你?”

刘石低着头,眼眶有些红,想到这个,他心里还是很难过,自己一度也想杀了这个狠心的女人,可他下不了手。

那张美丽却恶毒的脸,让他退缩了,之后就再也没勇气对她举起武器。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不杀他们我就会死!”庚子喻丝毫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要活命,谁拦着谁死!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弱者本来就不应该活着!

刘石默然无语,既不想去辩驳她,也不想去批评他,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他知道,自己选择的路就要自己走下去,因为没有回头的余地。

庚子喻轻哼了一声,不再理这个人,径直往前走,她很小心,知道君拂欢是佣兵之王,势力庞大,未免被认出来,她一路上都是蒙着面的。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打算在一座小镇上落脚,刘石去找客栈,而她则打算在这里联系神殿的人。

虽然她输了,吞天红蟒也不知下落,圣君赐的火神鞭也丢了,可她还是庚子喻!

神殿只有一个庚子幸,一个庚子喻。

她准备好回去受罚了,不管什么惩罚她都愿意接受,可是,她会记得君拂欢的仇!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

当初为了逃生,她杀了江儿,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江儿身上,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不过,她知道神殿在每个地方都有探子,她知道暗号,联系上他们,就能回神殿了。

她在小镇的东北方位找了一个角落,拿起石头,正想在上面刻下联络的记好,忽然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撞上她的心头,一时间撞得她心跳飞快,呼吸都快停止了!

庚子喻猛然转过头,只见人来人往的小镇夜市上,有个黑衣的少年提着花灯穿梭在行人中,苍白的脸色被灯笼的光芒映出了几分红晕,让他看起来生动而真实。

庚子喻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石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心脏在那一瞬间差点儿从嘴巴里跳出来!

庚子幸!

不会错的,那是庚子幸!

她永远记得他眼角下的黑色桔梗花,那是他从小的印记!

“庚子幸!”她匆忙站起来,太好了,在这里遇上庚子幸,就不用浪费时间联系别人了,可以和庚子幸一起回神殿!

她连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还有身上的衣服,还将蒙在脸上的布巾拿下来,怕庚子幸认不出自己来!

可随即想到庚子幸什么都看不见,又忍不住笑自己太激动了,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走出角落,朝庚子幸走过去。?

这短短的几步路,在她走来,竟然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也许是因为自己太激动了,一步步走去,连走了多少步她都数的清清楚楚。

十六步,十七步近了,近了,可以看见庚子幸抬起头来,桔梗花映着花灯的光芒,好像鲜艳起来了。

她心跳越发飞快,这时,忽然听见庚子幸喊了一声:“庚子喻!”

她的心脏差一点儿就停止跳动了,泪水在眼眶里盈盈打着转儿。

他也感觉到她靠近了吗?庚子幸,庚子幸,就算眼睛看不见,他也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

她笑出来,喜极而泣,差点儿就拔足狂奔朝庚子幸跑过去。

可是下一秒,忽然一个声音闯进来,清脆而大声:“在这里!”

庚子幸脸上露出笑容,立刻转过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他竟然笑了

庚子幸,他竟然会笑,她陪伴他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没有看见他笑过。

她以为那苍白的容颜永远冷寂,以为黑色的桔梗花代表孤独和冷漠,所以他从来不笑,她也没有奇怪过。

但是看见他笑了,庚子喻竟会觉得,这样的庚子幸好陌生。

顺着他走过去的方向,庚子喻也跟着转头,行人一个一个避开,然后在灯火阑珊处,另外一个她站在那里,轻颦浅笑,灯火映得眸子里点点光芒,璀璨若满天繁星。

庚子喻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僵硬地站在原地。

庚子幸努力的挤过人群,站在那少女面前,一脸喜色,举起手中灯笼给她看,“看!”

那少女摇摇头,说道:“庚子幸,你要好好跟着我,这里人多,容易走丢了。”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灯笼,庚子幸有些失落地说:“十个,铁币。”

“有进步!”君拂欢竖起拇指,夸了他一声,见他露出笑容,才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庚子幸喜滋滋地跟着她走了。

庚子喻忙追上去,“不是的!她不是庚子喻!我才是!”

还没跑两步,便被人抓住了,刘石紧张地说:“你不是说不能在人多的地方露面吗?会被你的仇家追杀!”

说着,刘石赶紧拖着她离开,顺便把布巾给她蒙上,这里人多,被发现的话,就惨了。

他可是时时都记得,她说过她是被仇家追杀,才会掉进地狱谷,她来外面也不安全,因为仇家的眼线太多了,所以她才要时时刻刻蒙着面!

君拂欢带着庚子幸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她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目光扫视一圈,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是刚才有种被人狠狠盯着的感觉,现在又没有了。

大概是她太警觉,所以产生错觉了吧,不过不能大意,她还是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行。

没有想太多,他们便回客栈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上路呢。

“放手!”被拖进巷子里,庚子喻不甘心地甩开刘石,愤恨地咬着红唇,都咬得出血了。

刘石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可怕,便不敢再拉着她,连忙放手,他从小就力气大,村里没一个人比得上他。

“你别生气,刚才外面那么多人,我只是怕你被人发现了。”

“发现又如何?我才是庚子喻!真正的庚子喻是我!”庚子喻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余怒未消,想起刚才的一幕,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庚子幸居然把别人当成了她!

那人虽然和她有一模一样的容貌,声音也极度相似,可那不是她!

那是脑海之中一遍一遍地闪过当日的画面,每一次出现那女人的面孔,都恨得咬牙切齿!

君拂欢,你居然假扮成我,混在庚子幸身边,他单纯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一辈子吗!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她冷冷地说。

刘石听不懂她说什么真的假的,只知道她现在很激动,但是应该不会再出去了。

“我已经找了一家客栈,虽然地方小,但将就着过一晚吧。”刘石心地淳朴,不管她是不是疯狂,心里想对她好,就对她好。

庚子喻咬着嘴唇默默地想着自己的事情,刘石又问:“对了,你说要联系你的家里人,联系上了吗?”

“先不联系了!”

“为什么?”刘石不解,之前她还很着急,伤都没有养好,就坚持从地狱谷出来,说要联系她的家人,怎么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庚子喻冷冷地说:“我自有我的打算!不用你多嘴!”

刘石低下头,他不是想管她的事情,只不过是想关心她而已。

两人慢慢地走着回到客栈,刘石从小生活在地狱谷,身上所有的钱加起,只订了一间小客栈的房间,庚子喻自顾自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他就只能睡在门外,大冬天的挨了一整晚严寒。

第二天一大早,君拂欢带上庚子幸出发前往北燕国了,他们不打算走浮光森林,虽然近,不过最近佣兵太多,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选择走路程长一些,但是麻烦很少的水路。

西戎国是天然的泽国,雨水充沛,国内河流密布,自然水运发达。

通往南方的大河名为雨神河,是西戎国最大的河流之一,和南方通商的重要交通要道,河流广阔,奔流不息,就算冬天依然船只往来不息。

君拂欢买了一艘大船,雇了四五个船夫和工人,便带着庚子幸从码头上船,一直往南方驶去。

这一路上偶尔狂风暴雨会耽搁一些时间,但是其余时候,还算平稳。

君拂欢便抓紧时间研究那卷天罚,时不时和冰凰交流一下,而庚子幸就一个人鼓捣他买的那些东西,发现好玩的就拿来给她。

四五天之后,他们的船已经进入北燕国的境内了,渐渐的可以看见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少,偶尔露出碧蓝的天空,和风徐徐,令人心旷神怡。

君拂欢走出船舱,在甲板上伸了伸懒腰,这样的蓝天和阳光,真是太久违了!

好像从黑暗时代一瞬间回到光明世界!?

远远的有歌女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悦耳琴声,飘荡在山水间。

这歌声高雅而有韵律,绝对不是一般的山野村歌,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中听到这样歌声,一瞬间恍然是身处某位大贵族的宴会上。

君拂欢慢慢地走到船头,侧耳聆听,情不自禁跟着那优雅歌声的调子神思荡漾。

妙歌,妙歌!

离开贵族的生活太久,当初那些风雅之情都几乎被她遗忘了。

“老张,这附近有什么大户人家吗?”君拂欢偏过头去问船上的老船夫,老张在西戎国和北燕国这条水路上跑了半辈子,对这一带的水路无比熟悉,问他准错不了。

六十多岁的老张和善宽厚,笑呵呵地说:“庚子喻姑娘说笑了,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连住家都没几户,哪里会有大户人家?”

“那这歌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如此美妙悦耳,不像是乡野歌谣吧。”

老张点点头,他虽然是个粗人,没什么大见识的普通人,不过听这歌声这伴奏,也不像是普通人的。

“我看,是附近有大船吧,有些的贵族的大船偶尔也会经过这条路。”老张说,一般的商船上也不会带这种精妙的乐队,只有那些四处游历的贵族才会如此。

君拂欢恍然,原来如此。

“庚子喻姑娘,你若是喜欢这歌声,让老朽让他们加快速度,赶上前面的大船,去仔细听听吧。”老张热心地说。

君拂欢想着这一路水路也要好几天,闲来无事,去听一听也无妨,于是便点头答应。

君拂欢想着这一路水路也要好几天,闲来无事,去听一听也无妨,于是便点头答应。

老张立刻去吩咐那些水手加快速度,乘风破浪,顺着那歌声飘来的方向而去。

那大船离他们也不远,而且一路上游山玩水,行驶缓慢,不过半个时辰就被他们追上了。

那歌声清晰地飘来,越发显得仙乐醉人,那唱歌的女子嗓音优柔,略略带点儿伤感,唱的是相思之意,流的是追忆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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