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会打到什么时候？”吕橙说，她没想过孟华年会做出什么预测，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和孟华年都算是边缘人物，是直接参与到皇世计划，近距离接触灵童的人的家属。
“比先任灵童们的时间要长吧。”吃完午餐，店员收拾走了餐盘，拿来了果汁。
孟华年拿出手机，他的手机没有保护套，解释过喜欢手机的设计和触感，结果就是要经常换屏幕或者直接换手机。
其实，要是和这对双胞胎兄弟都接触久一点，就会发现孟华年虽然是哥哥，但和弟弟像互换了身份，而且差别可能不是几分钟，是更像小了好几岁，很大可能在于环境不同，孟华年长这么大，家族对他的要求基本上只有“伪装好身份，不要让人发现了”，所以相比于早年就接触超自然世界事务的弟弟，少了很多历练，也少了挺多顾虑。
孟羲年有时候的行为已经让人觉得好笑或者四次元了，但要是看到孟华年，还得在孟羲年的基础上加个单纯和幼稚。
他没去过谛青山，连弟弟结束进修后也没怎么问过关于那个神秘地方的事，因为不感兴趣。五个孩子里，他的生活最贴近普通人类。
孟华年点开相册，推给吕橙。“这是我在家族资料库里拍到的先任灵童年代表和大事记录，除了家庭成员和部分家臣，别人都不能进资料库呢。我开始居然傻到试着在百度上搜索，怎么可能搜索到，网络上关于李屏玚的去世时间，和我们世界的认知都不一样。”他的表情传达着“看在吕橙值得相信所以才分享”的消息。
还带了一个略显油腻的挑眉，这动作，孟羲年看了都会嫌弃。
孟华年当然知道家族资料库的保密性，但是为什么给吕橙看？白暮认为吕橙会对师姐不利，于是各种点醒会和她有关系的人，点醒到了孟家。
如今孟家说是保护吕橙，也限制并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上个月她回家晚了，独身一人经过窄巷口时感觉到窄巷走出几个混混跟着她，但是再接着，新的黑影冒出，混混们又连连推开。
那是孟氏的保镖。
孟氏虽然不觉得这个女孩会有什么很大的威胁或者贡献，但是孟羲年看上去挺上心，在孟华年回家的路上就和哥哥说了这个女孩的几个重要点——是羲年的好朋友，因为姐姐的死而讨厌李山泽，在纽约被斯尼德克尔家族的叛党绑架，李山泽救了她。
孟华年和李山泽不熟，但目前的形势下自然是要消除这个不利隐患。以他能做的能想到的，自然是没有创意，但已经起了很大效果的证明李山泽的实力。
“要是有图就好了，还能看看和李山泽是不是长得像。”吕橙慢慢翻着照片，却又边看边和孟华年说话。“你什么时候相信转世这个概念的？不只是说李山泽作为那位公主的转世。”
“我们的成长教育不同，我懂事起就有羽人、术法、妖怪、妖怪和人类的混血、变异等等的观念，所以转世只是其中的一项。”
“羽人，是妖怪和人类的混血吗？”
“不，是《山海经》记载的生物中，罕见的进化并融入人类社会的精英。”
“保守秘密难吗？因为世界观和普通人类的偏差，有时候和普通人类的同学或者朋友聊天，有不小心暴露让别人觉得奇怪吗？”
“不会，因为他们的半信半疑，哪怕我失误说出特别的词汇，他们都当成和他们一样从影视剧还有书里看到的认知，感谢玄幻小说。”
吕橙点点头，她在转移孟华年的注意力，吕橙高中成绩不错，首先就在于记忆力很好，一篇课文当同学需要三个早自习才能背下时，她一个早自习结束就找组长背完，然后去花名册上打勾了。
“你和我弟弟是校友啊，不过我们这个城市不大，也不至于很惊奇。但是你，我弟弟和李山泽都是一个高中，这还是挺巧。”
“为什么你和孟羲年不在一起上学？”
“你不是第一个问这种问题的人，大家都觉得双胞胎很大几率一起念书，小时候肯定还穿过很多一样的衣服，但我爸妈把我俩分开送去不同的学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样就很有趣，我弟的朋友同学不知道他有双胞胎兄弟的概念，所以我们也会玩恶作剧。”
“哈，”吕橙发出短促的笑声，并没有看着孟华年，而是盯着手机，“你们也都染发，孟羲年高中就染过棕发，那段时间很显眼，所以突然遇到了染发的你们某一个，也会觉得可能只是换了发色，而不觉得奇怪。”
“你和孟羲年怎么认识的？”在孟羲年的描述下，华年最开始觉得吕橙是喜欢弟弟，所以看李山泽会戴上情敌滤镜，不然不同年级没有名次竞争，一个低调的吕橙和高调的李山泽，应该没什么冲突。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吕檬去世的怨恨，孟羲年也说他经历了和哥哥一样的心路历程，一开始以为吕橙喜欢自己。
听到这个问题，吕橙迟疑，她哪知道孟羲年怎么想的？以前在学校，她都不可能和孟羲年打招呼。吕橙是颜控，进高中后确实注意到了神颜孟羲年，但没过多久就知道人家的女朋友是李山泽，成了恨屋及乌。
“社团活动。”她说。“李山泽，算是比较长寿的灵童了吧？”她总结。
“对。很多人都叫李山泽先驱。”
吕橙终于抬头：“为什么？”
“至少一半的先任灵童被发现后就很快处置，李山泽四岁就发现是李屏玚转世，之后十六年可能每一天都会因为意外恶化成李屏玚，或者遇到敌对分子，当我以为是谛青山和巴托利的庇佑过于强大，但又想起她高中三年半是普通学生的身份，羲年说她是一个人住来着。你看，四岁就被发现，还能大大咧咧的跑到大庭广众之下，活到了二十岁，我知道谛青山和巴托利能很好的隐藏她的信息，但换做是我，我还是宁愿躲在家里，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这是个史无前例的情况。根据我现在知道的史实，目前却还没有达到最惨烈的战况。”
“最惨烈？是李屏玚复活后的战争吗？”吕橙想了想，“先任灵童恶化成李屏玚后，会不会立刻掌握李屏玚的所有记忆，还有能力之类的？我知道她在谛青山待过六年，离开的时候已经是阴阳术士和武师的水平。”
“是的，看过《木乃伊归来》第三部吗？秦始皇复活后就领兵打仗了，完全不需要什么恢复期，李屏玚也不需要，如果她的见识还留在最近的一次复生，只要是鶗鴃派恭迎了她，她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鶗鴃派提供的所有资源。”
孟华年回来后查阅了大量资料，首先是确实没事可做，再是他也有意参与灵童事务，二姐也加入了，毕竟这是“当务之急”。
“不会加入得太晚了吗？”吕橙微微偏着头对他笑。
“你读心术啊？”孟华年坐直了，一脸惊恐。
“你回来的第一天甚至不能把李屏玚和李三娘对上号，但现在，应该可以把历任灵童背下来。”吕橙把手机推回去，没有说要孟华年把这些从她借阅不到的书籍上拍下的资料发给她，她刚才看上去是随意浏览，其实是认真在记，包括每一位先任灵童的死亡方式。“今天来这么早，难道要接我回去？”
“意面我不付钱，”孟华年说，虽然吕橙本来就没想让他付钱，她可是老板。“你把我扣下，工作一下午来抵押吧。”
谛青山向皇世计划公布了李山泽幸存且无重伤的消息，也通知了牺牲者的家属。
谛青山未来一段时间内不会太平，清点过后，死亡人数最多的是镇上居民，谛青山弟子和年轻教员成了后期谛青山方面的主力军，以前基本上不会遇到家属闹事，能把孩子送到山上来的家庭和社团都有这种心理准备，谛青山上依然还有很多人，以往个别家庭的抗议分歧都能被顺利解决——有时候是全方位凭借谛青山力量的镇压。
这一次，面临一批弟子的离世，就不知道家长来后是什么情况了。
谛青山在对外公布消息时拆分了敌军的组成，不少人来自本与谛青山结怨的势力，这样可以把这场冲突分化为皇世和血龙的冲突，还有被处决被打压的邪恶势力联合报复。
分化能转移施加给李山泽的压力。虽然谛青山得到了这一次的胜利，甚至消灭了一支规模不小，以黑鹭社为主要力量的军队，还彻底杀死了代表罗棉，但还不是开心的时候。
早上起就有家族来接孩子回家了，也有进修生准备回家，他们不过是来学习并优化以前环境中得到的技能，并不会像众多的谛青山弟子一样对这里的人事物有感情。
不过，也有离开的进修生和毕业生询问谛青山是否需要帮助，甚至准备联系家族援助，即使他们和皇世计划无关。
有个家族依附于血龙计划中的一个小社团，孩子的师父知道，因为孩子并没有编入灵童事务，一直都不知道灵童身份，所以没有处理。昨天那个孩子志愿下山抗敌，童长老了解他的背景，让他留在山上，不过他之后依然偷跑出去。
如果这名血龙计划中社团支持的家族成员，在灵童之战中死于血龙计划之手，想来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无奈。
关系网实在是太复杂，绝对的立场相抗衡了几百年，但还是无法避免个体的交织。孩子现在就和家长据理力争不愿离开谛青山，他完全不认同血龙计划的思想，而且还很仰慕李山泽师姐。
镇上居民们绝大多数是普通人类，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上有人在谛青山的范围闹事，但是土生土长的居民自小就受过守卫这里的教育。
这个小镇人口才几千，却守护着几千年的基业，他们延缓了敌人上山的进程，山上更强大的力量为他们报了仇。
昨夜起就有来自皇世计划其余成员派出的人赶来谛青山，这段时间也会有山外人来帮助镇民修复建设，湖边那一片区域基本上已经毁了，李山泽小时候经常和师兄师姐去的沙滩上有序排列着尸体，等确认身份后分类处理。
李山泽预想过两大计划能闹出什么大事来，可真的来临了，甚至打到她生活多年的谛青山后，她已经不想出现在公众面前。
又回到了医院，柳乐不知道在木长老那儿发生了什么，医院的路上看见了一些陌生面孔。巴托利家族驻中国的家臣上山了，在半路上等候李山泽，不过显然不只是为了柯莱蒂小姐，他们稍微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去了会议室。
因为有不知道替死咒的人在，兄妹俩也没讨论“再一次死后复生”的感言。这一次，李山泽对于死亡很没有实感，接触阳光就化灰则提供了无可辩驳的证据。
死因是术士划破心脏，时间可以对应到木长老离开住处，木长老看见杏子掉出来后就起身离开，因为绝不对能让人看见李山泽的死亡。
放出的消息在逐渐把李山泽神化，这也是心理战。
实施手术的医生肯定看出了异常，但他们不会说出去，一般弟子出了问题，他们会找对应的师父，管理到弟子衣食住行的师父大有人在。李山泽想，现在知道替死咒秘密的，除了家人、几位长老和山主，应该还要多几名医生和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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