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店之后，齐凛做了五份晚餐进入大厅。
有间饭店也有自己的员工餐了。
正式员工只有齐凛和小九两人，另外还请了三位临时员工帮忙洗碗和打扫卫生。
等临时员工吃完饭离开之后，齐凛叫住小九，问他：“最近和顾客相处，有什么感受？”
“感觉大家睡眠质量挺差的，一个一个身体都不太好。”小九答。
齐凛要问的并不是这个，“第一次当服务员吧？”
小九语气轻快地说：“虽然是第一次当服务员，但并不是第一次服务别人，而且我觉得，服务顾客并不比我之前干的活儿难。”
齐凛把装满食客反馈的箱子推到他面前：“看看。”
小九从中随意地掏出一张，看一眼便笑了。
“笑什么，念。”齐凛语气变得严肃。
小九一字一顿地大声念道：“口味，五分。”
“往下念。”
小九换了一张纸：“口味，五分。”
“谁让你换纸了，就这张，往下念。”
“环境，五分。”
“……”齐凛道，“接着往下。”
“服务，零分。”
声音竟然一点也没有变小。
“很自豪？”
“没有。”这次的声音倒变小了，好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我问问你，你说你有服务意识，说说服务是什么。”
“让你不受外人干扰，专心下厨。”
“？？？”
“解决顾客的后顾之忧，吃得满意吃得放心。”
这句话倒说得没错，但是——
“你做到了吗？”
“我做到了。”
语气还挺委屈。
齐凛随手捞过刚刚那张纸条，下面备注道：服务人员没有同理心。
“这是怎么回事？”
小九道：“我只是建议一个肾功能不好的顾客不要吃海参这种高蛋白食物。为了顾客着想，这不对吗？”
齐凛可以想象小九那气死人的说话方式，“……你的语气可以委婉一些。”
“好吧，我听老师的。”
“……谁是你老师？”脸皮太厚。都叛了门，还敢叫他老师？
“你不是在教我做事吗？”
“……？”齐凛气急，“我教不了你。”
“不不不，只有您能教我。”
“我真教不了你。还有，你看看自己洗的碗，全部都得重新让人重洗一遍。给你放一周假，你去藏花阁，跟着何满，好好学学‘服务意识’四个大字怎么写。”
-
开业不到一周，齐凛已经有了不少固定食客。
铁粉值接近200位。赞誉值也恢复到购买200道菜单之前的水平，至于华夏币，他几乎不太关心了。
因为他的目光放在了一个新的东西——威望值上面。
赞誉值：3792
铁粉值：198
威望值：0
根据系统所说的，999赞誉值、99铁粉值分别可兑换1点威望值，最低9点威望值可兑换一张许愿卡。
他离许愿卡只差4点威望值了。
齐凛发现，吸收铁粉、维护铁粉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一位铁粉身上可能不止1点铁粉值。
铁粉值按照回头的次数计算，如果一位顾客光顾10次，则积累2点铁粉值。
每位顾客进来，齐凛都能从他们头上看见铁粉值的点数。
比如今天这位男士，应该就是被小九劝少吃海参那位。
已经很久没来了，他身边的女士都已经3点铁粉值了，他却只有2点。
再比如，刚刚进来那位，头上竟然是……-1？？？
-
小九走了，有间饭店暂时开启自助模式。
客人扫码自助下单，再根据系统叫号，自主去餐台取餐。
有间饭店的客人几乎都是熟客，对于高冷服务员走了这件事喜闻乐见。
虽然长得好，但一开口就影响大家对美味的心情。
尤其是总监，这几天他都拒绝来此地，直到听说高冷小哥被“辞退”了，才再度出现。
都是老顾客，对新的系统适应得很快。
只不过，也有新来的人对这种服务嗤之以鼻。
万秀杰万万没想到，朋友说的“神仙店铺”竟然是有间饭店。
“你绝对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海参。”
“只有周五才供应，这周你必须空出时间和我去。”
“你不是一直发愁没东西写吗？这个海参绝对主角。”看了朋友的照片，万秀杰觉得卖相不错，才跟来的。
没想到，竟然来了一个老地方。
没错，万秀杰来过的。
他不仅来过，还在微博上公开发过这家店。
只不过，不是推荐，而是举报。
举报这家物价乱飞的黑店。
这几天他一直在等物价部门的反馈，顺便舌战群儒，和那些店老板找来的水军大战一百八十回合。
竟然有人说两百块一份的蛋炒饭合理？
他是美食探店博主，致力于发现一些性价比高的小店，最不能忍受这种名不副实、只会营销的黑店。
每一条评论他都有理有据地回复回去。
就在刚刚，他还在和店铺的水军battle。
“今天我们就吃海参和鱼吧，鸡蛋羹也不错，也来一份吧，可惜了星期五没蛋炒饭，这家的蛋炒饭简直一绝。”
万秀杰：“……？”
实在是过于震惊，万秀杰把打到一半的评论发出去了。
赶紧删除，才来处理朋友的事情。
万秀杰玩手机的空档，朋友已经扫码进入点餐系统，开始点菜了。
“你认真的？”
“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朋友和他一样是个美食博主。
但朋友专做高端美食，他专做性价比小店，没有共同点。
“我们路线不一样。”万秀杰说得委婉。
“谁说不一样了。高端美食也有性价比。”朋友敲了敲桌面，笑得神秘，“这家店就是，性价比太高了简直！”
万秀杰：“……”
你到底知不知道‘性价比’是什么意思？
-
拗不过朋友的坚持，万秀杰全程带着痛苦面具待在座位上。
万秀杰能积累一批粉丝，不仅是因为他眼光毒，会写文案。更重要的是，他真诚。
做博主，没有不接推广的。
但万秀杰就算接推广，也一定会明明白白地说清楚这是推广，然后诚恳地说清楚这家店的利弊。
所以粉丝对他特别放心。
万秀杰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利润最大化，而是他实诚。
就是个实诚人，做不来欺骗人的事。
更做不来欺骗自己的事。
所以，现在，要让他坐在这样一家黑店里，他像是坐在一堆图钉上。
每当朋友朝他卖一次安利，屁股下的图钉就戳一次。
等送菜铃响起的时候，简直万箭穿臀。
以至于朋友端着海参和鱼，以及两碗鸡蛋羹上场的时候，万秀杰觉得自己已然是鲜血淋漓了。
“来吧，试试。”朋友夹了一只海参在他碟子里。
万秀杰在痛苦面具之下，偷摸睁开了一条缝，瞧见了这只海参。
外形倒是像模像样。
参片的厚薄刚好足够做蝴蝶翅膀，鸡肉的大小也合适，两条触须画龙点睛，让这只蝴蝶栩栩如生。
但……这不就是网红店的套路么？
让你花钱来拍照，味道实则一言难尽。
而且，这家店，光是拍照而言，代价也太惨痛了些。
这海参，按个数算价钱，2688元一个。虽说是一个，但实际上也就一片海参罢了。
简直在抢钱。
不过，钱都花了，还是得吃一吃。
吃了之后，他才更有理由去批判这家店。
正要摸筷子，又被朋友拦住。
万秀杰：“？”
“你别暴殄天物。”朋友道。
“？”
朋友把两个碗拼在一起，各个角度咔嚓两声，“这么好看，手机先吃。”
万秀杰：“……”
看看。
他就说。
网红店套路！
万秀杰才不管朋友的制止，捞起海参直接扔嘴里。
他倒要好好嚼嚼，回去就写文章，把这家店从里到外好好批一顿。
先说说这食材。
这海参一看就……
万秀杰动了动腮帮子。
仿佛被卡住了。
等等……
这才重新启动，又嚼了两口。
这海参……不像是普通海参啊。
就连鸡肉，也不像是普通鸡肉。
万秀杰虽然是个专注于性价比小点的美食博主，但既然是美食博主，他自己私下也会出没于各种美食鉴赏会。
确实没吃过这种食材。
万秀杰的脸色有点挂不住，偏偏朋友还朝他眨眼，“怎么样，不错吧？”
“……”
继续鼓腮帮子。
他不信。
他挑不出刺。
价格这么离谱，用好材料是应该的。但一家饭店，好食材只是一个基本，更重要的是，厨师给食材添加的各色风味，味道才是厨师的根深立命之本。
万秀杰几乎不放过嘴里任何一个味道，他一定要找出厨师破坏珍惜食材之处，一定要找出调料的不平衡之处。
但是……
万秀杰的痛苦面具更重了。
他失败了。
一直到最后一丝味道融入他的味蕾，万秀杰也没找到任何一点瑕疵。
厨师给这份完美的食材，画上了完美的妆容，在他的舌苔上演绎了完美的古典舞。
太好吃了。
国宴上的海参也不过如此罢了。
万秀杰回味着嘴里的味道。
的确是性价比很高。
主要是国宴级别的菜，并非想吃就能吃。人家格调太高，需等天时地利人和。可现在这海参，只要付钱就能吃到，已经是主厨对食客的天大恩赐。
这主厨到底来自何方？
难道是国宴做腻了跑出来缓口气？
“你怎么不吃鱼？”
万秀杰已经整整三分钟没动筷子。
他一直在等嘴里那点海参最后的味道以及高汤的余韵散去。
可谁知……竟然一直环绕在他的口腔内。
整整三分钟过去，还有一层淡淡的醇香。
这让他怎么舍得进入下一道菜？
甚至……
他其实根本就不想进入下一道菜。
好想再来一片海参，重新把这段味道仔仔细细地回顾一翻。
不过，他是不会说的。
万秀杰慢慢摸到筷子周围，道：“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这鱼赶紧趁热吃。”
见他还是没动作，朋友敲打他的手指，“我已经重新点了四只海参。”
……？！
“行……行吧。”
万秀杰‘勉为其难’地快速拿起筷子，扒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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