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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缘文学 > 傍进你 > 第十八章 最大的恶(二)
 
  阮秉泊已经被转入了住院部,花了贵两倍的钱住在了单人间,沈沅到的时候,白果正在给她削苹果。

  “你来了,我还说准备下去接你呢,住院部不好找。”

  白果忙放下苹果招呼到,毕竟是自己的上级,他迫切想在姐姐面前展示自己成熟的样子。

  奈何两人的关注点都不在他身上,沈沅径直走过去看阮秉泊腿上的伤口。

  “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吃嘛嘛香。”

  还有精力骂我,白果看了眼阮秉泊的眼色,没敢说。

  “那我就下楼买饭了,医院的食堂不太好,姐…阮秉泊,你想吃啥?”

  “肯德基。”

  阮秉泊之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呀,白果还想再问,沈沅比他快一步说出了口。

  “生病就别吃了,白果,买清淡的。”

  “好。”

  白果赶紧应声走了,就怕阮秉泊再反悔,他可不是沈队,会被揪耳朵的,到时候两难,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想起中午的菠菜,白果突然觉得有点同呼吸共命运。

  阮秉泊还被沈沅搞的有点懵,两天内她已经被沈沅莫名其妙怼过很多回,可凭她再怎么想,也没记得得罪过沈沅啊?

  “沈队长,真的很感谢你,这几天麻烦你了。”

  阮秉泊决定先道谢为好,她对此人不甚了解,只是觉得沈沅极为聪明,有时深不可测,有时却幼稚如白果一般。

  他会认真听小松咖啡店里的音乐,还会与她赌气,会连着好几天吃面馆里的牛肉面,但有时又会突然生气,脾气大得很像在她面前总是很幼稚的白果。

  可廖文华口中,此人才华横溢,天赋极高,情绪波动为零。

  白果口中,沈队平日就像总局娇养的小少爷,查案时是逼死人的大魔头。

  沈沅,到底哪个才是你呢?

  “不必感谢,如果我们没去,阮总说不定还不用挨着一刀子。”

  沈沅坐下后没看阮秉泊,拿起白果刚才没削完的苹果继续削。

  好吧,是会赌气的幼稚青年。

  心中叹气,但阮秉好还是真心感谢沈沅的,在危机时刻,有人来救,不就是她曾经无比向往的事情吗?

  “沈队哪里话,这个恩情我记下了,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说。”

  归根结底她和沈沅非亲非故,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

  “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是自己太过自大和逞能了吗?”

  那双深沉的眸子突然转了方向,看向阮秉泊,声调更是慢慢扬起。

  阮秉泊被那双眼睛看得有点头皮发麻,昨天那些举动成了沈沅嘴里的任性和无知,她都二十八岁了,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承担后果。

  可阮秉泊还没来得及反驳,那张薄唇又张开了。

  “明明知道是乔然想把你往出引,你就乖乖跟着出去?生意人如此精明,居然敢用自己做为筹码放上桌。”

  说罢,苹果最后一点皮也脱离了果肉,随着话音的落下,被递给了阮秉泊。

  这一招难道叫做打一棒槌,给一甜枣?

  赶紧接过苹果,阮秉泊不敢应声,多说多错,她只盼着白果赶紧回来。

  “乔然找上门是因为华阳地产的股东大会吧?”

  阮秉泊点了点头,白果这么快就说了?

  “华阳地产看起来是快肥肉,但股东贪污腐败,南华接手斗不过他们,内部账上很多问题,近几年很多项目都被举报有工程造假问题,你这么想要,总不是为了那个空壳子吧?”

  阮秉泊笑得很淡,苹果没吃,被她放回了盘子里。

  “沈队这么关注房地产,想买房?”

  “看来阮总对我的了解不及我对你的十分之一,我虽然工资不高,但也有房有车,或许我应该说的明白点,要不然您贵人多忘事,总是装糊涂,如果你想要拿到想要的东西,必须和我联手。”

  沈沅又拿起了苹果,切成一瓣瓣放在盘子,倒是没给阮秉泊,而是放在了桌子上。

  “沈队就这么想和我成为一条船上的人?我的船质量可不好,在大风大浪中可不是个好选择。”

  阮秉泊稍稍挪了下腿的位置,看得多了,她才明白,没有什么是不变,所以她从来都的独来独往。

  “好巧不巧,我就是喜欢无法确定目的地的船票,但是,不是我求着您,阮总还是认清那条河吧,一个人可渡不过去。”

  阮秉泊眼睛微眯,她不知道沈沅所为什么,警察的责任感?廖文华的委托?对犯罪的好奇?

  廖文华说的对,沈沅不可或缺,但这并不代表她要和他并肩作战,信任一个尚不熟悉的人,阮秉泊万万不会那样做。

  “我已经给白果说了,你是我们这边的人,难道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吗?”

  病房里的空气安静得令人窒息,两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天色渐暗,该开灯了。

  “看来是我勉强了,阮总单打独过惯了,自是不屑与我为伍。”

  沈沅见她还没有松口的意思就不打算聊了,他知道阮秉泊还知道很多至关重要的东西,总归是自己没有获取她的信任。

  以为经历过乔然的事情阮秉泊会着急,目前看来都还在她的步调之中。

  下一步呢?阮秉泊你到底有多少把握?华阳地产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

  两人无话,裸露的苹果在空气中氧化,逐渐变黄,看上去不再可口,也终究不会被吃。

  “姐,沈队人呢?”

  白果买饭回来的时候,沈沅已经离开了。

  “已经走了。”

  “这么快,都没等我上来再走,怎么不开灯啊,都看不清了。”

  白果开了灯,搭好小餐桌,放上自己转了两条街买的排骨汤。

  “我又不是必须得人看着,白小果同学,我发现你对沈沅的个人崇拜有些过度。”

  阮秉泊如此调侃的模样只会对着白果,因为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哪有?我之前很少和他说话,确实南华的案子之后,沈队是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好不好!”

  白果的模样阮秉泊很是熟悉,像是总谈到恋爱问题就炸毛的小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怎么就刷新了你的认识?”

  “其实抓南华的时候,我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南阳是我第一个杀的人,他被电的时候发出的惨叫我现在还记得,南华再坏也不是他动得手,是我,我才是个刽子手……”

  白果说着低下头,阮秉泊哪里知道聊着聊着会这样,顿时急了,放下白果买的排骨汤,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我当时想着要不自首算了,多少刑我都认,但当时沈队说的一番话点醒了我,他说善恶并无绝对之分,你既然让我去就是想让我明白,这世间,多得是沾满鲜血的天使和不断忏悔的恶魔。姐姐,我一直都在忏悔,可那些沾满鲜血的人都还在装作天使。”

  白果的声音有些哽咽,午夜梦回,他总能想起南阳的模样,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为什么从来都睡的那么香?

  阮秉泊侧身抱住了白果,很紧很紧,周身全是慢慢的愧疚之意……

  “姐姐,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这么痛苦吗?他们无辜还是罪恶到底是由谁决定的?”

  听到白果颤抖的疑问,阮秉泊开始回想,第一次杀人,很早了,就在那晚,就在楠姨的旁边,她从来没有去愧疚过,那人不该死?

  该,甚至要下地狱。

  可那又能怎样?

  楠姨不会重新活过来,就算活过来又如何。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白果,你听着,沈沅说错了,恶魔没有在忏悔,天使就算没有沾满鲜血也不会普度众生。”

  阮秉泊捧着白果的头为他擦掉眼泪,那双眉眼随了楠姨,看着总是极其温柔,然而此时那双眼睛充满愧疚与痛苦,整个人的魂似要消逝般轻柔。

  “我们皆是凡人,却都是善与恶之间的牺牲品,成为了恶中的善意与善中的恶意,白果,杀了人并不一定会成为恶魔,但我们也没有可能回到过去了,能做的只有尚有良知,获得救赎,我要让那些凶手万劫不复,这样我才能走出来。”

  “姐姐,妈妈的事,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你不懂。”

  我也是元凶之一啊。

  “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以后就当好你的警察,不要再插手多余的事了。”

  没办法保护楠姨,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阮秉泊重新靠回病床,音色很冷,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白果最怕这样的阮秉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固执和执念不减反增,就像是吞噬心灵的恶魔。

  他感觉姐姐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可白果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那谁还能拉她一把?

  白果想到了一个人,随机又反驳了自己,对于阮秉泊,身为弟弟都没法靠近,那人怎么会?

  但阮秉泊何尝没有意识到自己可怕的偏执呢,如果可以决定开始,她只求不成为阮鸣山的女儿。

  可是人生哪里会重来,诸恶推着她,眼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然而结果无非两种,要么获得救赎,要么成为诸恶中的一个,根本逃不掉。

  楠姨,

  怎么做,

  你就不会生气了呢?

  怎么做,

  我在这人世间还有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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