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珍惜眼前人
钵仔糕吃完,白小乔干脆就不上车了。
沿着学校附近的小店慢慢逛着,遇到曾经喜欢光顾的店铺,就一家一家吃过去。
裴越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跟店家们打招呼,准确无误地喊出自己要吃的小吃的名字。
总觉得,她身后跟随的那道阳光,忽然变成了柔和的白光,又被无限延长。
然后,好像是跟几年前,某个小小的,朦胧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唔……好烫好烫!”
口齿不清的惊呼声,惊扰了裴越,他视线自然一转。
刚出炉的菠萝包,还冒着热气,白小乔刚咬了一口,险些被汤了舌头。
裴越有些好笑得看着她:“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没有嘛?
白小乔偷偷觑他一眼。
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吃完纸袋里最后一个菠萝包,这条排满了小吃的街也走到了尽头。
“如果我没记错,从这个路口转过去,是一家福利院。”
白小乔站在路标指示牌下,指了指右边,种着并列两排月桂树,淡香四溢的马路。
“初中的时候,我们每个班都会由老师带队,定期来这边帮助老人们打扫卫生,表演节目。”
“要去看看吗?”
裴越问,顺手从她手里接过空的纸袋,叠成小豆腐块,然后扔到了可回收的分类垃圾箱里。
白小乔眼睛不眨,看着他的动作,然后怔怔的点头。
“好啊,去看看吧。”
……
今天不是周末,没有附近学校的学生来看望老人,所以福利院里显得很冷清。
门卫检查了一下他们俩的身份证,留了个电话号码,就将他们放进去了。
白小乔走进院子,看着记忆中的三层小楼,小花园,还有散落分布的健身器才,乒乓球台。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又翻修过,尤其是健身的那些器械,都专门改装过,更适合老人使用。
“这个时间,老人们都在活动室里,阅读、剪报、练字、下棋,要等到下午午睡起来,才会出来活动。”
她慢慢走着,依照模糊的记忆,为裴越介绍道。
正说着话,忽然瞥见了远处的红漆木凉亭里,坐着一个孤零零的,佝偻的背,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入了秋,老人穿得比较保暖,褐色的针织外套,黑色的裤子,膝盖上还盖着一条四方形的小薄毯。
“要过去吗?”裴越问。
白小乔点头,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
“会不会不太好?”她犹豫,“如果老奶奶正在为什么事伤心呢?”
裴越忍不住失笑,“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你的意思,也许老奶奶只是在看风景,或者发呆?”
白小乔很快心领神会。
裴越点头。
两人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绕到凉亭的入口,踩着台阶上去。
“奶奶,您好。”白小乔乖巧得打了个招呼。
老奶奶揉了揉眼睛,戴起胸前挂着的老花镜,看清楚来人,才笑眯眯点头。
“你们好啊。”
果然不是在伤心啊……
白小乔悄悄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下,转过头,就看见裴越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
“咳……”她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偏开脸,“奶奶,您怎么没去活动室和大家一起玩?”
“我啊……心情不太好,下来走走,散散心。”
老人说起这些,嘴角依然是平和的淡笑。
这是一种……历经了大半生岁月,洗净了铅华和浮燥,才会有的恬淡和平静。
白小乔点头。
心里默默对裴越的话进行补充: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也有可能是冰山一角。
一旁,裴越好像从眼神中,读懂了她心中所想,不动声色得弯了弯眉眼。
“我从来没见过你们,是来看亲人的吗?”老奶奶目光和蔼地打量白小乔和裴越。
“不是,我们就是走到这,所以来进来看看。”
白小乔轻声答。
“所以,是约会咯?”老奶奶眼中闪过一抹俏皮的神采。
白小乔一怔,嘴里支吾着,端放在腿上的手指不自觉搅在一起。
约会?!
这个……她和他,算不上约会吧……
她还没斟酌好怎么回答,旁边的裴越已经点头,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而她此刻的纠结和尴尬,反倒是更像恋爱中女孩专属的羞涩。
“真好,你们这个年纪,正是最鲜活的时候,连爱情都是五颜六色的。”
老奶奶一时感慨,目光转向远处的小竹林,又好像穿透而过,看向了另一层世界的远方。
人到迟暮之年,执着已是徒劳,好像也就只剩下追忆的能力。
那些曾经忘却的,逐渐变得清晰,那些记忆深刻的,一点点变得模糊不清,这是一个只能顺应的过程。
白小乔的心里,蓦地有些空落落的,好像是被一场绵密的细雨淋过,不至于满地雨水,但潮意在空气中漂浮,令人心生无力。
“谁也不能阻止日升日落,年华老去,但如果能珍惜当下,就算不枉此生。”
裴越的语气,忽然变得正经。
“嗯,说得不错,珍惜身边事,珍惜眼前人。”老奶奶赞许的看他一眼,说到最后几个字,又涵义满满地看了一眼白小乔。
虽然刚吃饱了肚子,反应有些迟钝,但白小乔还是从老奶奶的话里,听出来隐藏的意思了。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自己和裴越的关系,但转念一想,在这种场合和氛围下,如果自己说了实话,是不是很煞风景。
想着想着,就错过了时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奶奶和裴越的话题,已经扯到了社会现象的话题上。
又聊了大概一刻钟。
直到负责看护老太太的护工找过来,他们才告辞分别。
目送着老太太回到大楼里,白小乔才颇为遗憾似的,叹了口气。
“忘了问问老奶奶,到底什么事心情不好了。”
“那你猜呢?”裴越低声问,眼睛闪烁着温柔的光。
白小乔‘唔’的拖了个尾音,修长白析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喃喃,“总不外乎,失去爱人?或者是,感叹生命短暂?”
裴越看她一眼,“有时候,自我意识的也不会是真相,因为主观意识容易被自我情绪误导。”
不是你让我猜的嘛!
白小乔一个白眼直接回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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