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终恐玉京仙子识
说实话，拍摄效果还不错。
这是白小乔的第一反应。
虽然只是一张偷拍的照片，但无论是构图、光影和背景的选取，都恰到好处。
她指尖轻轻滑了滑，评论排成了长龙，还有好些名字，自己不算陌生。
“你都没有回复？”她问。
冯珂点头，“多说多错。”
“那个时候，我大概……可能就是虚荣心作祟吧，未经你的同意，拍了照片，还公开了，你如果对此生气，能不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他诚恳得补充。
“如果你明确指出照片里的人是我，或者回复别人，我是你的女朋友，那我一定会生气。”
白小乔将手机还给他，声音清清淡淡的，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但是你都没有，所以你的小小虚荣心，可以原谅。”
“真的？！”冯珂眉间瞬间舒展，“你不生我的气？”
“嗯。”
白小乔颔首浅笑，脑海里一缕电光火石陡然乍现。
“其实，咏莲的诗词，还是挺多的，我今天来之前，看到一张照片……”
“终恐玉京仙子识，却将归种碧池峰。”
原来他说的照片，指的就是这个……
裴越的脸，在白小乔的眼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唇角的坏笑，眸光中的认真，还有悠然吟诵时的音调。
白小乔温热的心口，蓦地一烫，藏在后发后的耳尖，悄然染成粉色。
冯珂看她突然沉默，心里又是一慌，赶紧再度点亮手机。
“如果你介意，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我现在马上把状态删掉，然后任你处置……”
“不是，我只是想到别的事情了。”
白小乔垂眸，掩饰来不及收起的情绪，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删除了，已经发出去，再突然删掉，反而会很奇怪。”
再三确认她并不是为安抚自己才这样说，冯珂总算放下心来，收起手机，重新启动车。
回到家之后，白小乔先泡了个澡。
她枕在圆形大浴缸的边缘，任由一堆堆像小雪山似的泡沫，在自己身边飘来走去。
自己最近的生活，很像一种不受控制的化学反应。
这样的变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易瞬悔婚那天下午吗？
还是，宣布婚宴取消那一晚？
白小乔性格上，是个比较慢热的人，连带着对待感情，也总是习惯了慢慢来。
上学的时候，很多追求者围绕着她，但她总是没办法很快得接受，于是慢慢，慢慢得一个个去认识、接触、彼此了解。
等到她终于觉得，嗯，那个人还不错的时候，可以尝试着交往一下的时候，对方早就弃她而去，梅开二度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快节奏社会里，更多人喜欢吃快餐、速食面，而她还在慢吞吞地煮自己的那锅粥。
熬粥，是个很费功夫的事情。
文火慢炖，还要不停地翻搅才能入口香甜，米浆黏稠。
所以，在她熬着自己这锅粥的时候，身边很多人都等不及，转而去了吃了别的同样美味，但更快的食物。
直到遇到了易瞬。
那一场长辈安排下的相亲，是她真正意义上开始的第一段感情。
没有慢吞吞的相识、相知都是从确定了关系之后才开始。
相恋呢？
白小乔掬起一捧水，淋在绵密的泡沫上，看着它们一点点塌陷，四散开去，就像不曾存在过。
到底有没有相恋，她无法确定，也没有机会再去确定了。
第一次尝试快节奏恋爱方式，在自己付出全力后，仍旧以失败而告终。
这样的打击，其实更胜于自己被未婚夫抛弃的感受。
也正因为如此，冯珂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会下意识躲开，甚至是排斥。
但这两天的接触下来，他的无微不至，他的细心周到，他的谦和有礼，都让白小乔感觉到了暖意。
“这样舒服的相处，应该会很适合自己吧？”
她暗自嘀咕，忽然听到浴室门被敲响。
“傻丫头，洗完澡了吗？”
是姐姐回来了！
白小乔赶紧答应了一声，从浴缸里出来，穿上浴袍走出去。
“姐，你总算下班了！”
白菲菲最近在跟进的融资案，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复杂的手续很多，需要她随时与公司的法务部沟通，所以她最近几天回家，只睡两三个小时又走了。
白菲菲见妹妹出来，蹙眉，“头发也不擦干就出来了！”
“你不是也衣服都没换，就先来我房间了嘛！”白小乔嘟着嘴揭穿她。
白菲菲身上还穿着一字领钉珠的亮片小黑裙。
看样子是刚参加了商务宴会回来，没顾上回房间换衣服，就先来看自家妹妹了。
“过来吧。”她指了指梳妆台边的沙发，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毛巾。
白小乔笑眯眯地走过去，盘着腿坐在沙发里，享受着贵宾级服务。
“听妈说，最近有个男人，连续两天送你回家？”白菲菲试探着问。
“嗯。”白小乔点头，“冯珂，宴会上邀请我跳舞的那个。”
“你和他相处，感觉怎样？”
“其实还不错。”
面对姐姐，白小乔从不避讳，任何感受都可以分享。
“那就好。”白菲菲从镜子里看着妹妹，笑容满是温柔。
白小乔同样看着她，抿了抿嘴，然后才接着道：“姐，你知道吗？这两天我最大的感触，就是觉得自己和易瞬的那三年恋爱，非常不真实。”
“说不定我们根本就不合适，是老爸乱点鸳鸯谱。”她说到激动处，直接扭着身子转过来，面向白菲菲，“姐，说不定，如果当时去相亲的是你，结果就不一样了！”
如果当时相亲的是你，结果就不一样了。
白菲菲耳朵里撞进这句话，手指微微一颤。
“是吗？”她唇角保持着最优雅的弧度，心跳却失了真。
白小乔毫无察觉，自顾自继续说着。
“易瞬他是个艺术家，品味很高的，所以应该是喜欢，像姐姐这么优雅又完美的女人，我对他来说，太平凡了。”
白菲菲隔着柔軟的大毛巾，揉了揉她的头，“你这叫妄自菲薄。”
“不是的！这是我总结出来的！”白小乔的小脸从毛巾中钻出来，一脸认真地问，“姐，对你来说，易瞬这种人有魅力吗？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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